如今既换不了婚事,令国公太夫人也只能把荣康郡主的好处一件件拿出来念叨,希图就此说服自己。老夫人还是怕魏家日后一个不稳牵连到自家,要不单论起来,荣康郡主本人其实也没什么不好。
这或许就是魏夫人从来不与魏宜人交际的原因,便是不想女儿和魏家扯上关系。魏莫钤骤然富贵,难保不会出什么岔子,魏夫人在魏大人生前,可是正经做过几年知府夫人的。知道这织造的差事,油水可厚着呢。
“多谢你记着我,仿佛还像昨日一般。宋尚食医术精妙,太夫人定然无虞。”亦安对着秦珂感慨过一回,便又宽慰道。
秦夫人方才着急的神色有几分是为太婆婆尤未可知,但她让女儿招待亦安,和宫中女官作陪是不争的事实。按照品级来讲,很该是秦夫人这个五品诰命接待亦安。虽
则亦安是内廷女官,品级与外廷官既相同又不同。相同的是官品,不同的是外廷一般有些轻视内官。
不过亦安又是御前女官,在圣人面前一贯得脸。便没有人说出这样的话,且亦安祖父与外祖皆是当朝一品,现在倒是没有背后里嚼舌根的。
秦夫人是想让女儿和亦安多亲近些,理由也是现成的。一样是选秀出身,不过是一个在宫里做女官,一个被圣人赐了婚。
不过让秦夫人选,她还是更倾向于现在这种结果,御前女官虽然体面。可慎国公次子这样的好婚事,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秦夫人自家人知自家事,公爹面上看着光鲜,当朝首辅,说一不二。可圣人独治天下,内阁三位老臣也不过是君王手里的提线木偶,万一有个不称意,说换也就换了。
若是慎国公府是那等寅吃卯粮的门第,秦夫人或许会有不乐意,可慎国公已经是本朝数得上号的勋贵,原本以自家的条件,顶多是挑个相同人家,或者次一等人家的读书子弟出嫁,且不知道要苦熬多少年才有个诰命。
秦夫人本人对诰命的执念并不大,慎国公次子以后便是分家,也有一笔不菲的家产。更何况先前传旨的时候,这位也替慎国公传过话,成婚时会给次子请封恩荫。这种喜上加喜的事儿,圣人必是会乐意的。
现在秦夫人恨不得折了自己的寿数,只盼着太婆婆能多撑几年。
亦安与秦珂说了有小半个时辰,宋尚食终于替太夫人诊完脉,与亦安一道回宫复命。
秦太夫人的情况并不乐观,这样高寿的老人家,没磕没碰的,现如今这般,只能是寿数到了。便是宋尚食这样的国手,也不敢说一定有把握能把人拉回来。
宋尚食对圣人交了实底儿,“便是尽心养着,也至多是一两年的功夫。”为着这个,圣人寻了个由头,把秦阁老的长子升到从四品,做光禄寺少卿去了。
这样清贵的衙门,只能是圣人特恩。秦阁老本人已是升无可升,若是圣人再加封别的头衔,旁人反而要疑心,是不是圣人看首辅不顺眼了?
这回还是亦安去传的旨,一回生,二回熟,亦安对秦家格局都有所了解了。
接下来几个月,亦安每月都有几日要往宫外走。
首先是十月里,亦安长姐亦真成婚。
白家这边倒是亲友众多,可周家那边实在寻不出来旁的亲戚。荣康郡主好歹还有魏县令这门远亲,到周璋这里,便是出了五服,也寻摸不到亲缘。
周家本就不是大族,连个族谱都没有的人家。便是有同姓的认亲,周璋自小也没见过,哪里会认这样的亲戚。
圣人在宫里念过一回,有了主意。圣人的主意就是,让亦安穿紫服,以紫衣女官的身份做傧相,替皇家充做周家一方的人去主持婚事。
反正还要当庭宣旨,便一道由亦安做了。
亦安显然拒绝不了这个,不仅面上是为亦真撑场面。也让周璋心里有个顾忌,亦安在御前是很说得上话的。但凡周璋想要对不起亦真,还得先掂掂自己在圣人心里的分量。
不过圣人也讲了亦安是暂摄紫服,职衔还是学士,过后还是要还回去的。只是圣人话是这么说,心里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
所以当亦安一身紫服在亦真婚礼上亮相时,不知惊了多少人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