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弛的氛围又僵硬了下来,特别是李慕容与他的几个手下,脸色黑沉的像是糊了层碳一般。
想必是怕沾染上从而引火烧身。
但他们的担忧并无道理,陛下阴晴不定,对于边疆的人手换的又勤快,不止是他们凤远城的驻军换了许多,就连的老牌将军慕氏或是聂氏,不是召唤回京,就是上交兵权流放。
闹得是人心惶惶,众人恨不得夹着尾巴做人。
他原以为战事逼近,陛下怎么样也不会对他这边动手脚,可如今看来不是多虑而是少虑。
“城主大人莫要担心,既然是来了,做了,定然不会负战而归,起码要将殷国之人打怕,若是当真出了什么事,陛下要追责,全权交由辛某一人承担——”
“不可!”顾行知出言打断,脸色微沉,“既是我们的事,便要一起受罚,哪有将领一人吃罪道理?”
萧安也道,“的确。”
李慕容叹了长气,并没有说话。
几人争来争去,又有何用?自古以来都是株连九族,若是真要问责,他们又怎么能逃得掉?不,不应该说他们,而是谁又能逃得掉?
这计谋一旦起来,中途便被不能再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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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月色甚美,但风凉,娘娘还是不要在外边吹风,到里面去的好。”
书亦拿了件披风虚掩在柳桑桑身上,小心翼翼的打量她神色。
柳桑桑望着院门的方向,思绪一涌而出,竟然生出了几分哭意,“陛下已经一月有余没有来过坤宁宫了。”
书亦猜到她是因为这件事难过,心里便有了安慰的说辞,“这不是娘娘您怀了龙胎,若是这样还来,您的身子又怎样受得了?”
“可他日日都歇在沈关关那边,她风头正盛,怕是只要肚子里有了孩子,我这皇后的位置便守不住了!”柳桑桑眼里闪过一丝狠辣,“柳家已经没有用处,我们得靠着自己,这个云瑰意心也野的很,不得不防。本宫数年来如履薄冰,他们这些小丫头伎俩,又怎么能斗得过本宫!”
“娘娘,奴婢觉得这沈关关有些奇怪。”书亦低声道。
柳桑桑抬眼看去,示意她接着说。
书亦含着笑意,缓道,“听陛下身边的小太监说,这沈氏对房中之术十分精通,又是唱曲又是跳舞又会写诗作画,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她是工部左侍郎的女儿,自然不是普通人。”柳桑桑有些不耐。
书亦轻笑一声,继续道,“可是怪就怪在这女儿到沈家的时间也不过半年,且据说是沈夫人在国安寺底下将其捡回来,你说说,怎么就那么赶巧,捡了个女儿,这女儿恰好又在陛下的生辰宴上舞动一番,又恰巧得了陛下的喜欢住进宫里。”
说到此,她逐渐默了声,“您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于凑巧了吗?”
柳桑桑紧蹙的眉心忽然松开,一脸惊喜的看着书亦,“是啊,的确过于巧合,如果照你这样说,那这沈氏便是工部侍郎下的一颗棋?”
书亦微微摇头,“奴婢觉得,这执棋者不止他,或许还有未央宫的那位……”
“云瑰意……”柳桑桑将这三个字放在舌尖来回咀嚼,最后一笑,“也就是说还有云相?他们知道陛下对云瑰意也少了兴趣,便想趁着本宫有孕,再塞个人进来,既是帮助云瑰意,也是想要挤兑本宫……”
她笑,“这群人玩的这些招数,可真是烂透了!”
“那娘娘可有法子?”书亦问道。
柳桑桑思忖片刻,蓦然一笑,“既然如此,那就先遂了他们的愿,不过怒要着手去查,沈氏到底是谁,可否有她的一些过往。”
“既然她的蜀中逃难而来的,便去瞧瞧。去查查有没有这号人物,将她的家里人都翻出来,即使是死了的,也要有尸体。”她道。
“要抓住她们的把柄,这样才能……结束。”
“是,奴婢这就去办。”
今夜又是一人独眠,反倒是其他地方热闹的不成样子。
满庭盛宴,婢女小厮接二连三的从内院出来,手中端着的是些牛肉羊肉,什么西域美酒。
歌舞升平,乐哉至极。
妙龄女子的身侧倚着两名少年,少年唇红齿白,衣衫半褪,面上带着淡淡的羞赧,正欲拒还迎的喝着酒,洁白的脖颈高高仰起,颇有一番风味。
“郡主,您这样若是让陛下知晓了,可是会生气的。”青衣男子上前劝阻,却被旁侧的人拦了下来,那人眼神微眯,似在警告他不能逾越。
但吟宵并没有生气,美眸弯起,吐气如兰,“自然不怕,不过是吃些酒,换些美人,我又不是忌惮他的皇位,他慌张什么。你说是吧,兰大人?”
方才青衣之人便是兰词安,而劝阻他的人则是太傅。
他能从牢里出来,还是吟宵郡主想的法子。所以她今日宴请他来,他便破天荒的出现在众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