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见到了从低处也能向上而去的下层修行者。
西门的那一刀,让程露再也没有留过长发,永远都是一头短发,向着两边分开——或许便代表了程露对于西门的认可。
再后来,西门便来了南衣城。
被同样出身流云剑宗的狄千钧带入了天狱之中。
所以当西门背着断刀,缓慢而痛苦地在南衣城的细雨长街上走着的时候,便想起了那个向来冷漠的天狱南方调度使。
入天狱这种事,说不上好事,也说不上坏事。
人活一世,总不能永远是在漂荡着的。
西门抬头看着细雨。
这场雨给他的感觉并不好。
阴沉沉的。
好像有什么事会发生一般。
所以他背着断刀,在河边捡了根漂着的不知道谁遗弃的拐杖,向着城西而去。
天狱的火已经被扑灭了。
西门走到那条巷子的时候,闻着那种在雨中久久未散的灰烬味道,皱起了眉头。
但天狱的墙本就是黑的。
所以人间大概也不会注意到,这里曾在昨晚又经历了一场大火。
西门推开天狱的大门,穿过那些落满了灰色斑点的梨花,向着更深处走去。
有许多的天狱吏正在内院整理着那些抢救出来的文书案卷。
有人看见西门走了进来,走上前很是惭愧地说道:“昨日有人来了天狱”
西门拄着拐杖,背着断刀,沉默地看向监察院所在的方向。
“狄大人他”
西门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
西门穿过了月亮门,一路走到了已经被烧毁的监察院前。
在那里有一具烧焦的尸体。
西门背着刀,在雨中咳嗽着,而后停在了那具尸体前,沉默地看了很久,而后目光在尸体的心口处停了下来。
那里有着一道极深的剑痕。
没有剑意,只是普通的剑痕。
人间的人各有模样。
人间的剑也是。
而这柄在心口肋骨上留下剑痕的剑。
特征格外明显。
剑形普通,便是南方常有的模样,但是它很厚。
那种厚度一点也不像一柄剑,倒像是一块铁。
就好像是某个才始学习锻造的学徒,惫懒地敲了一个剑形,就放弃了一般。
西门看了很久,低声地咳嗽着,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向一旁的某个入道境的天狱吏。
“昨晚发生了什么?”
天狱吏低声说道:“我不知道,有人用道术将整个天狱割离了。”
西门没有再问,转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