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烟雨柔情,西北风沙粗犷,想想都知道两地的差距。
若要生活定居,自然还是江南更好,路以卿着美美的媳妇,自然愿意带着她去江南享福的。可路家正值风雨飘摇,若要在短暂的安逸和长久的平安之间选择,她显然还是愿意选择后者的。
路以卿相信,沈望舒能明白自己的心意。因此哪怕明白自己的请求就是要对方跟着吃苦,可她说完之后还是热切的着沈望舒,期盼着她能答应。
沈望舒闻言却沉默了,她用一种路以卿读不懂的复杂目光着她,说出的话近乎拒绝“阿卿,这事还需从长计议,我如今尚不能答应你。”
路以卿闻言仿佛兜头一盆凉水浇下,总算是将她那发热的头脑浇醒了,也让她之前明亮异常的眸子黯淡了几分。她显然有些失望,还想要再说些什么争取一二,结果却对上了沈望舒写满认真的目光她的拒绝并不只是说说而已,更不是自己随便撒个娇,就能让对方妥协退让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路以卿难免气闷,可思来想去竟不好意思理直气壮的要求对方陪自己吃苦。于是她踌躇片刻,最后却只嘟哝了句“我是认真的。”
谁都没有不认真,包括毫不犹豫拒绝了路以卿的路家主,也未尝没有仔细思虑过路以卿的提议。可不放心还是不放心,毕竟路以卿那定期失忆的毛病已经给他们留下了太多的前车之鉴,以至于如今路家主都不敢让她插手正事,就更别提这攸关路家未来存亡的大事了。
沈望舒着她眼神黯淡下来,颓丧的模样让人了心疼又犹豫。可最后她也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算是简单的安抚,并没有因此松口答应些什么。
晚间的时候似是赌气,路以卿难得没有窝在沈望舒怀里入睡,反而背对着她。
可惜长久以来身体似乎养成了习惯,入睡时还气鼓鼓要保持距离的人,睡着之后却还是自动自觉的又钻进了熟悉的怀抱。沈望舒迷迷糊糊想要睁眼,结果深深地困意拉扯着她到底没能醒来,只是下意识的,还是将怀中熟悉的身躯往自己怀中揽了揽。
两人重又相拥而眠,身体紧贴,无比契合。
翌日醒来,又是在沈望舒怀里,路以卿还没醒神又就在对方怀中蹭了蹭。然后昨日的记忆后知后觉回笼,意识到昨晚自己还有意跟人赌气,清早却又在对方怀中撒娇
路以卿的动作稍稍僵硬,心里不自觉涌起一股尴尬。但好在沈望舒似乎还没醒,于是她还能心安理得的闭眼躺在对方怀里,顺便趁着这个时间说服自己赌气是没有意义的,沈望舒拒绝她也是没有错的。毕竟西北之行危险颇多,自己三言两语就想让对方陪着冒险,其实也是强求。
清晨一片安静,似乎尤其适合保持理智,也便尤其适合说服自己。路以卿闭眼在沈望舒怀中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的同时,顺便也完成了自我说服。
再睁眼已是日上三竿,沈望舒也早不在身边了。
路以卿这几日已经习惯了与沈望舒形影不离,乍一睁眼没见沈望舒,心里莫名还有些慌。她一个激灵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刚拿起衣裳慌慌张张的穿戴,就见沈望舒从外面回来了。
沈望舒着她,还有些不解“怎么了,这般着急”
路以卿穿衣裳的动作顿了顿,紧接着又若无其事的继续穿戴,只是动作比之前放慢了些。然后她慢悠悠的穿戴整齐,同时用低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早晨不见你,我还以为你生我的气了。”说完顿了顿,又道“昨晚我也没有对你发脾气,我就是自己生气而已,你别在意。”
不管路以卿的话是解释还是狡辩,沈望舒总归还是全盘接受了,她微微露出一点笑意“我知道,阿卿对我这般好,哪舍得对我发脾气”
路以卿被这话说得脸红,同时又有些惭愧,决定暂时将西北之行的事按下不提。
结果她这边刚打算放弃,那边沈望舒便与她说“昨日你说要去西北,这提议实在突兀,无论是父亲还是我,需要考虑的都很多。正好如今一夜过去,大家也都有了思量的时间。你如果还坚持想去,那咱们便去主院问问,父亲可曾改变了心意”
路以卿闻言倏然抬眸,一双眼中重又燃起了光亮“你愿意陪我去”
沈望舒抬手替她理了理衣襟,动作温柔“我陪你去主院。”
路以卿起得有些晚了,跟着沈望舒去到主院时,路家主正送走两名管事他如今身体大好,襄王眼着也没空理会路家,便索性重新露面了,也不必事事都要沈望舒代为处置。
路家主见着两人到来,眼皮微抬了抬,不甚热络“来了”
路以卿总是被偏的,这还是路家主头一次对她如此冷淡。她略微有些不适应,可面对着路家主到底也没多少拘谨,更多的时候甚至习惯了直来直去“阿爹可是忙完了”
路家主闻言终于向她,对上目光似乎就明白了她想问什么。他在心下叹了口气,又转开目光了眼跟在路以卿身后的沈望舒,见到的是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复杂情绪。于是他垂眸想了想,干脆说道“你昨日那些话,我也仔细想过了。”
路以卿一听,耳朵都竖起来了,紧张又期待的等待着下文。
路家主也不卖关子,紧接着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如今襄王盯上了咱们家,可西北却不是襄王想插手就能插手的地方。你若去了西北,便能大展拳脚,不必受制于人。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西北战事刚起,正乱着,实在不是你们两个女儿家该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