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文阳侯府门前停下,车夫跳下马车,对等候在一旁的刘嬷嬷躬了躬身,刘嬷嬷一把掀开马车前的帘子,就见大姑娘和二姑娘正虚弱的靠在里面。
大姑娘还好,仅是脸色有些苍白,二姑娘却是实打实的狼狈,衣裳皱巴巴的一团,裙摆下端沾着血迹和灰尘,乌黑的秀发散落几缕,湿哒哒地黏在脸颊上,像是刚从水里捞起来一样。
刘嬷嬷吸了口冷气,赶忙吩咐后面的丫鬟,将两位姑娘小心的从马车里搀扶下来。
慈宁宫的召见来得突然,加之宫人来去匆忙,等两个女儿进宫后,陈氏左想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赶忙让人给江绍鸿送了消息。
没过一会儿,收到消息的江绍鸿从都督府回来,一边派人在门口守着,一边暗中使人去打探消息。
正院中,陈氏和江绍鸿并肩坐在榻上,两人都没有开口,陈氏焦躁不安地揉着手上的帕子,不时抬头向外张望。
忽然,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间或夹杂着刘嬷嬷让人小心脚下的声音,很快,一行人从外面进来。
闭目养神的江绍鸿睁开眼睛,陈氏惊得从榻上起来,直奔江琼而去,惊惶道:“阿琼,你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哪里伤着?”
江琼见陈氏担忧的眼神,立即眼眶一红,柔弱无骨地靠在陈氏身上,一副就要晕过去的模样。
陈氏心疼地跟什么似的,小心翼翼扶着江琼到椅子上坐下,一边连声吩咐人去请大夫,又是捻着绣帕给她擦拭额头和脸颊。
江善冷淡的收回目光,拖着绵软的双腿坐到最近的椅子上,这才深深松了口气,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江绍鸿瞥了眼在江琼跟前忙前忙后的陈氏,将目光转向江善,脸色严肃道:“你们仔细与我说说,今日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江琼靠在陈氏身上,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江善指尖发颤,运了口气后,这才有条不紊地将进宫后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江绍鸿的脸色越听越沉,直到最后已经是黑如锅底,陈氏更是直接开喷起来:“你怎么这么没用,连自己的东西都管不好,你怎么不把你自己也丢了!”
越想越气还夹杂着一股后怕,陈氏口不择言的对江善指责起来,从她不敬长辈到她嫉妒心狠,陷害江琼,再到她给侯府惹祸,最后总结江善就是个祸害,她就不该将她接回侯府。
江绍鸿没有阻拦陈氏的话,显然也是怪江善疏忽,给侯府招来祸患。
听见这些训斥的江善脸上不出丝毫表情,等陈氏骂够了,这才开口道:“我忘了告诉夫人,管着望舒院小库房的,正是夫人请回来的齐嬷嬷,而那枚双鱼佩,此前一直放在库房。”
陈氏气愤的神情一顿,像是一只被人掐住脖子的鸭子,尴尬,窘迫,恼怒在心底不停翻涌。
见陈氏说不出话来,江善乘胜追击:“哦,对了,昭庆公主亲口承认,这个给她背锅的法子,是夫人你的好姐姐,宫里的容妃娘娘率先提出来的。”
“不可能!”陈氏脱口而出,“你休得胡说,娘娘不可能害侯府。”
陈府、文阳侯府以及宫里的容妃,可以说是守望相助,容妃没有道理自毁一角,这不是平白让旁人好戏么?
一直沉默不语的江绍鸿听见这话,瞬间绷直了脸,从容妃插手江善的亲事开始,江绍鸿心里就很是不得劲。
相比起陈氏对容妃的信任,他立马就相信了江善的话,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对方只怕会毫不留情的放弃文阳侯府。
他在心里略微一想,就差不多明白,容妃会选择帮昭庆公主,左不过是从太后和皇后那里得了什么承诺。
许是认为伤不到侯府筋骨,这就肆意践踏侯府名声。
呵!
他心里冷笑出声,他为了扳倒沈府,除去晋王势力,整日劳心劳肺,差点连自己的都陷进去,容妃倒好,居然背后捅他一刀。
好,好,好,实在是好!
江绍鸿的脸色阴沉得滴水,陈氏原本还理直气壮,察觉出旁边丈夫的异样,慢慢缩起脖子,心里恨死了胡乱说话的江善。
就算是容妃对不起她,她难道不能偷偷和她说,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自此之后,侯爷会怎么陈府,怎么她?
这埋怨来得毫无道理,瞥见陈氏怪罪的眼神,江善疑惑过后,就是深深的恶心,她现在庆幸自己没有从小养在陈氏身边,不然下一个这种怨天尤人,自私薄性的人,就该是她了。
江绍鸿深深地了眼陈氏,开口道:“来人,将那齐嬷嬷以及管望舒院库房的丫鬟都给我抓起来,再好好给我审审,是谁将玉佩偷拿出去,又交给了谁。”
陈氏被这一眼的心慌意乱,却不敢多说什么,挨着江琼相互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