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晟云满意地笑笑。尤父的书房里,尤父和尤知雾两人相对而立,气氛压抑而沉闷。尤父率先开口:“最近去看望你妈妈没?”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尤知雾眼底的光晦涩难言,但他低着头,搅弄着手指,怯怯地说:“很久没有去过了。”尤父似乎有些生气:“那毕竟是你亲生母亲,有空还是多去瞧瞧她,你订婚的事情,也同她说一声,想必她也会替你高兴的。”只是他的眼睛里却没有生气的情绪,反倒像是对尤知雾不去看望那个女人感到高兴。尤知雾心中嘲讽,脸上却不显,他作势不情愿:“说了她也听不懂,我不想去。”这是他少有的顶撞,但尤父不仅没有为此恼怒,还很满意,装模作样地训斥:“你这孩子,真不懂事。”尤知雾噘着嘴,水光盈盈的眸子瞅着尤父不做声。这双眼睛,和那个人的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尤父的眼神有一瞬间的痴迷,又很快清醒过来。他神色淡了下来,用命令的语气说:“好了,回头把这件事告诉她去,让她也沾沾喜气。”他头发已经半白了,精神却还很好,面无表情的样子格外瘆人。尤知雾不敢再说,只能低声应了。回客厅的时候,尤知雾远远地便瞧见了正说说笑笑的两人,他眼神很冷,心中闷得难受。原褀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原来大哥早就和尤晟云认识吗?”尤知雾说:“岂止是认识。”他们郎情妾意,倒显得我是个多余出来的。后面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没有必要,他不会让尤晟云得偿所愿,从小到大,尤晟云抢了他太多太多东西。而现在,只要是尤晟云喜欢的,在意的,他都会把它们一一摧毁,包括原俞卿,也包括尤家。原褀低头,看着比自己低了半个头的尤知雾,他细嫩纤长的脖颈正好被一览无余,原褀轻声说:“指痕好像已经彻底消了。”尤知雾眼神微动,回头探究地看着他。“我知道,是尤晟云做的,对吗?”原褀说。天知道,他那天无意间看到尤知雾莫名出现的伤痕时,他有多愤怒,他想问个清楚,可尤知雾总是躲着他,他找不到机会。可后来,他就猜到了,除了尤家人,又有谁能在他身上留下那样严重的伤痕呢?尽管原褀发现时,痕迹已经快消失了,可只是从残留的伤痕来看,就能知道下手的人有多恶毒,多不留情面。原褀猜测,这必然是尤晟云的杰作。尤知雾转开视线,也不说究竟是不是。原褀却从他的沉默中认定了,罪魁祸首无疑就是那个恶毒的小人。“你放心,知雾,所有欺负过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原褀微微俯身,在尤知雾耳边轻声说。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尤知雾耳畔,尤知雾下意识瑟缩躲开,他捂着自己耳朵,面无表情地问:“你想做什么?”原褀痴痴一笑:“你等着看好戏就行了。”尤知雾探究地望着他,可他却只是笑,高挺的眉骨下,一双如鹰隼的眸子却没有丝毫笑意,只叫看着的人心生寒意。他不愿意说,尤知雾也不想再问,原俞卿和尤晟云已经注意到这边了,尤晟云笑得温柔:“知雾,你回来了,爸真是疼你,你一来就把你叫走。”尤知雾抿唇一笑,桃花眼弯弯,乖巧极了,秾丽的容貌一瞬间便夺走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原俞卿的眼睛下意识地跟着尤知雾转。看着自己钦慕的男人一副被尤知雾勾走魂魄的模样,尤晟云气得几乎咬碎银牙,可大庭广众之下,只能保持和善的笑意。王翘倒是沉得住气,她朝尤知雾朝朝手,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知雾,过来妈这儿坐。”尤知雾心里犯恶心,可这时候他还不能轻举妄动,至少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他只能顺着王翘的话,准备走过去。刚迈步,身边的男人却开玩笑似的:“阿姨,我小嫂子不应该和我大哥坐一块吗?”他从进了尤家以后,除了打招呼再也没有出声,一直没什么存在感,此刻突然说话,倒引来其他人的注目。原俞卿微皱着眉,低斥:“原褀——”原褀耸耸肩,一脸无所谓,扯住尤知雾的衣袖走向沙发:“哥你真是郎心似铁,既然你不和小嫂子坐,那我和小嫂子坐。”他说出“小嫂子”三个字时,眼底是一片阴鸷,心痛得几乎要窒息,可他脸上还是挂着不羁的笑,众人都以为,这只是原家的纨绔二少的心血来潮罢了。只有尤知雾,他恍惚地看着被扯住的那一片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