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眠坐在椅子上,用湿巾慢条斯理地清理着指甲中的血垢。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门被敲响。
“进来。”
谢眠淡淡道。
门被推开,柳夜大步走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在他跟前站定,双手碰上一盒东西,“大人,您要的隐形镜片。”
兔子身上的伤大部分已经痊愈了,只有手上还缠着绷带。两只黑色的兔子耳朵乖巧地垂在一旁,上面的绒毛还湿漉漉地黏在一起,显然是才刚冲完澡接到谢眠电话就赶了过来。
谢眠把东西接过来,打开包装,取出一枚镜片,放在眼前端详。
“这东西,能盖住我的瞳色?”
柳夜连忙道:“没问题的,我一直都是用的这个,基本没人能看得出来。不过这东西不能久戴,最长时间不能超过一天,偶尔眼睛干涩需要滴一滴眼药水,不用的时候得脱下来扔掉,换一副新的。”
谢眠啧了声,“好麻烦。”
粉红眼睛的兔子深以为然地点头,“不止这样,戴的时候还要注意好镜片正反,戴错了就会超级磨眼睛,什么都看不清……”他刚来节目组的那天就戴反了,差点就一头撞到柱子上。
踌躇了一下,他小声建议道:“大人,您如果以前没戴过的话,我可以帮您……”
他忽然停住话语,看着谢眠随手把镜片的壳子剥开,然后眼也不眨,单手把黑色的薄片塞进了眼眶里。
兔子震惊地睁大眼睛。
好、好凶残的戴法!
薄片上残留的透明液体从谢眠眼眶里溢出流下,他却似乎什么都感觉不到一样,看向了镜子。
镜子里的人左边的瞳孔仍然艳红如血,右边已经恢复了深黑,只透出一点点干涸的、几乎难以觉察的暗红。
效果还不错。
他随手戴了另外一只,然后把壳子扔到垃圾桶里,吩咐柳夜,“去把垃圾桶里的垃圾处理掉。”
又看向门口,挑了挑眉,“姬语,你躲在门外面这么久干什么?”
门口姬语闻言浑身一抖,鼻梁上的粉红眼镜歪到一边。他咽了口唾沫,讪笑着走进休息室。
“咳,我只是不想打搅您休息,不是故意躲着您的。”
他摸了摸鼻子,十分欲盖弥彰,又飞快地看了一眼谢眠。
对方正坐在休息室的银色椅子上,姿态放松,神色慵懒,身着黑色的修士服,睫毛微垂。也许是兔子给的黑色镜片的直径有点大,让他眼眸弧度稍微柔和下来,竟显得十分安静漂亮,半点看不出刚才和他家队长对峙时候的危险模样。
姬语很好奇,自己把兔子拉走之后那两人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他家队长一开始明明气成那个样子,恨不得把见到的所有人和怪物都宰了,现在居然愿意回来和他们一起演出,真是不可思议。
不愧是蚀骨……
姬语不敢多想,掩饰般咳嗽几下,道:“咳咳,对了,我来这里其实是只想问问我们今天晚上的演出怎么安排。您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我们。”
谢眠似笑非笑瞥他一眼,拿起桌面上几张纸扔了过去。
姬语手忙脚乱接过来,低头一看,十分意外地发现,这居然是几张手写谱!
谱子上记录的是他从没有见过的曲子。与现代流行音乐创作的手法不一样,这首曲子的创作手法十分古典,在叙事性、复杂性和情绪的表达上都更加细腻,简直是……大师之作!
对音乐的喜爱让姬语着迷地看了下去,甚至暂时忘记了对蚀骨的恐惧。
曲谱上记录的音符跳跃灵动,既大胆又细腻,不同层次声音旋律分开又汇合,一一配合了他们小组各个成员负责的乐器一一包括绞弦琴、肖姆管、纳格拉鼓。
明明是看上去完全不搭调的几个乐器,碰撞在一起居然有了奇妙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