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脚步微顿,紧接着听见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她脸色微变,顺着声音过去,两个腰宽体胖的婆子从后面拐角出来,显然是早就藏在那里,面上恭敬实则强势地冲她行了一礼。
明晃晃的告诉她,她现在不能离开。
江善的一颗心不停往下坠,目光越过周曦向她身后一脸温柔模样的江琼,以及旁边神色躲闪不敢与她对视的陈昕言,一种突如其来的恶心感涌入心口。
“阿琼,这就是你那位妹妹么,起来也不怎么样嘛。”周曦旁边的一位穿着石榴红绣银蝶襦裙的姑娘,居高临下的扫了江善一眼。
嫌弃的眼神在清来人娇若桃花的面容时,惊艳之色飞快闪过,转瞬不知想起什么,又立即昂起脖子高傲道:“我是盛郡王府的大姑娘顾晴音,听说你之前一直在南边养病,难怪这么不懂规矩,见到我们也不说行礼问好,比起阿琼真是差远了。”
说到最后,对着江善用力地撇了撇嘴,好似这样才能将心底的不屑表现出来。
世上不缺喜欢一踩一捧的人,但像这位姑娘这般没脑子的还真不多。
盛郡王府与文阳侯府同是京城有名有姓的勋爵府邸,两府姑娘并没有地位上的差别,更谈不上行礼一说。
本是寻常的见面问好,江善不认识说话的人,一时没来得及打招呼也是正常,对方偏要将这事拿到面上,只为凸显她粗俗无礼,换个方面想,又何尝不是在暗示江琼比她更谄媚讨好呢。
大昱国泰民安,文风昌盛,文人重风骨,世人同样重清誉名声,文阳侯府的姑娘对着盛郡王府的姑娘伏低做小,传出去不止侯府丢人,江琼也要被京城各千金鄙视嫌弃。
反应过来的江琼脸色微不可见的僵了一瞬,颊边温柔善良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
可谓是无差别攻击了。
江善见状,微微挑了下秀眉,嘴角不自觉弯起:“顾姑娘说的是。”
顾晴音没听出这话里的暗讽,抬起下巴蔑视道:“还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如阿琼,就别不自量力地和阿琼作对,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江善扯了下嘴角,似笑非笑地瞥过江琼,“这话你应该和她说,而不是对我说。”
“你什么意思?”顾晴音瞪着江善,“你不就是阿琼温柔善良不与你计较,你就一个劲欺负她,自己不得父母关心,是你自己没本事,别什么都怪在阿琼身上。”
这话似是说到江琼的心坎上,不用丝毫酝酿,她的眼圈立时一红,消瘦的身子微微颤抖,脸上楚楚可怜又隐忍坚强的表情,更显得惹人怜惜,仿佛那凛冬中的寒梅,自有一番气节风骨。
周曦和旁边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姑娘连忙低声安慰她,同时不忘向江善这边投来一道充满不喜和敌视的目光。
江善头疼的蹙了下眉,对面几人的神色,今日只怕不好善了了。
那边江琼感激地对周曦三人摇了摇头,柔柔的叹息一声,牵强笑道:“一定是我哪里做的不够好,这才让二妹才讨厌我,不关二妹的事。。。。。。二妹也没欺负我。。。。。。”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对面三人当即重重瞪了江善两眼,好像她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样,然而事实上却是江琼一直在招惹她。
这种似是而非的话,江善上辈子不知听过多少,她知道为了维持自己清纯善良的形象,江琼不会在面上说她不好的话,却喜欢用模棱两可的表情,引导别人想歪。
而她,就还是那个一尘不染风姿清绰的人。
就现在对面三人愤怒敌视,眼中带火的神情,就知道她们对江善的印象已经跌入谷底。
而面对江琼这种似为她辩解,实则更引人误会的手段,江善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故作不解地反问道:“你们瞪着我做什么,她都说了不关我的事。”
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江琼唇角微滞,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二妹说的没错,阿曦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没事的。”
她抬起眼眸对着三人柔柔一笑,那笑容夹杂着细细的伤心,浅金色的阳光透过树荫,落在她清丽的脸上,打下一层细碎的柔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