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望舒来到房时,房里已经没有路以卿的身影了。
她面色平静,扫一眼空落落的房,扭头问代替于钱守在门外的仆从“郎君去了何处”
仆从躬身低眉垂目,答道“回少夫人,郎君半刻钟前刚离开,说是要去花园走走,并不让小人跟随。”答完又道“少夫人可是要见郎君小人这便去寻。”
沈望舒其实也就是一时气闷,这才匆匆而来无论经历过多少次,无论怎样平和的面对路以卿定期失忆这件事,“和离”这两个字都能瞬间刺痛她的心。更何况这回那人胆子还肥了,居然连休妻这样的馊主意都想了出来,而且她还敢跟人说
有那么一瞬间,沈望舒是真恨不得把人抓回来,按在床上好好的揍上一顿。但当她一鼓作气跑来房却扑了个空,那满腹的气氛却又消散了个七八,毕竟谁叫路以卿失忆了呢
“罢了,不必去寻了。”沈望舒对仆从如是所,准备离去之前目光一扫,却在无意间瞥见了案上那个团成一团的纸团。于是目光顿住,脚步也顿住“你先下去吧。”
仆从自然不敢多问,乖乖行礼退下。
沈望舒等人走后便走向了案,拿起那个纸团时心里还在揣测,莫非这就是路以卿写的“和离”甚至是“休”想到这里她脸色就不怎么好,虽然路以卿闹“和离”也不是头一回了,可她如果真敢付诸实践,她肯定不心软将人收拾一遍
这样想着,沈望舒缓缓展开了纸团,然而纸团上的内容却与她所想相去甚远。她着着,脸色渐渐沉凝,修长的指尖在涂黑的字迹上轻点两下,眸底却有暗芒闪过。
她想,她的猜测又可以拼凑一环了。
路以卿并没有对仆从敷衍,离开房之后她确实是去了花园。
她是去散心的,和离的想法虽是突发奇想,还在第一时间被于钱否定,但她和沈望舒的问题也必然是要解决的就本心而言,她其实挺想相信对方,虽然她们相识日短,但沈望舒身上却似有某种让她安心信任的特质。可问题是知道对方身份后,她却注定无法再对她交付全然的信任。
人与人相处,但凡涉及真心,就不可能少了信任。路以卿深知这个道理,更明白这种不信任不可能瞒过枕边人,所以才愈发纠结该如何对待沈望舒。
她在房里待了半日,除了让自己更加糟心外别无所获,这才离开了房来花园里散心。
别说,三月里正是鸢飞草长的时节,枯败了整个冬日的花园到此时也变得郁郁葱葱。各色的花卉争相绽放,姹紫嫣红好不热闹,也渐渐吸引了路以卿的注意。
一不留神,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晚膳的时候。
路以卿为了逃避,已经一整天没见沈望舒了,可这样的逃避终究没有什么意义。因此她抬头了天色,又摸了摸自己饿着的肚子,还是决定回去了。路上遇见个眼生的小丫鬟冲她行礼,擦身而过的时候对方抬头了她一眼,路以卿也没察觉有什么异常。
不多时,路以卿便回到了小院。她正盘算着时间考虑该如往常般先去寻沈望舒,还是直接去膳堂等着用膳,结果就见当初为她带路的那个丫鬟秋盈凑了过来。
秋盈冲她行了一礼,开口便是提点“郎君,今日少夫人心情不佳,您且当心。”
路以卿冷不丁听到这提醒都懵了一下,下意识以为是自己今日的避而不见被沈望舒察觉,这才引得对方不快。可心虚归心虚,她诧异过后还是问了一句“怎么了,今日发生了何事”
秋盈闻言深深她一眼,答曰“今日于钱来见过少夫人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路以卿一听却感觉头皮都要炸了于钱是她的贴身小厮,平日里虽是跟在她身边的,但沈望舒见一见也没什么。可偏偏是今天,是在她刚向于钱打听完和离休妻之后,沈望舒这时候见他莫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可就两人在房里说的话,又是哪儿来的风声啊
蠢蠢欲动的阴谋论还在脑海中没来得及发酵,就被另一种心慌所取代。路以卿不敢想象,如果沈望舒早早就知道了自己想要和离休妻,会不会提前黑化进而背叛
当然,此时的路以卿并不明白,自己心中的慌乱不仅于此。
她着急的在原地转了两圈,一面咬牙切齿的气于钱嘴不够牢,一面又担心沈望舒知道这事后的态度。她也不知是更担心沈望舒生气多一点,还是担心她伤心多一点。而后一抬眼到面前的丫鬟,便鬼使神差般的问了一句“你知道少夫人生气了,那你知道如何让她消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