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这人确然好,好的几乎有些惊心,另一方面,这人起来,半点不是个傻子。
他的视线扫过场内众人,又向旁边面色苍白的张小鲤,安抚一般地扬了扬唇,随即起身,果然毫无腿疾。
他先规规矩矩地对着皇帝行了礼,道“草民林善存,参见皇上。此前因同小鲤约好装作不良于行,故而无法行礼,还望皇上与诸位殿下不要见怪。”
一字一句,彬彬有礼,口齿清晰。
张小鲤只觉像是一道雷横空劈在身上,脑中一片纷乱adashadash他是从何时开始不傻的他为何不告诉自己林善存,那又是谁
张小鲤惊骇得不得了,只感觉自己脑子里好似平白多了几根鞭子,噼里啪啦地抽着,一片混乱,但剩余的一丝理智令她清晰地明白,现在张十四aheiahei或者说,林善存的所有举动,都需要她的配合。
张小鲤掐着自己的掌心,努力压抑住所有的愕然和抽搐的嘴角,她感受到四面八方的目光从林善存那儿飞快地投向自己,要从她的反应中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她是最惊讶的人,却也是最不能表现出任何惊讶的人。
而这些目光中,尤以莫天觉的最为惊讶,他久久地凝视着张小鲤,却只能到她握紧的拳和垂下的眸子,而这,可以有一千种解答方式。
皇帝盯着林善存许久,才缓缓开口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林善存娓娓道来“草民家中,从祖上开始,便在衡州泾县做着当铺生意,一直到草民这一代,家中生意愈发地差,父亲便起念要我娶个嫁妆丰厚,家世了得的女子。因我兄长是嫡长子,而我,只是个早已亡故的鞑密妾室所生的庶子但我与同在泾县的小鲤意外相识,两情相悦,不得已,只能私奔。其后,我更中了奇毒断魂,沦为傻子,是小鲤不离不弃,一直照料我。”
什么衡州泾县当铺,什么两情相悦,私奔
还有,他怎么知道她是泾县人
张小鲤简直绷不住了,与其让这家伙在这里胡编乱造一些很快就会被戳破的谎言,倒不如赶紧放手一搏
昭华果然忍不住开口“满口胡言,你生得这般好,张小鲤却生得那般粗糙,哪来的两情相悦”
张小鲤“”
重点是这个吗而且,粗糙也能用来形容长相
昭华接着说“何况,即便你们当真是私奔,一个乡野女子,一个落魄当铺的公子,谁会费心费力,对你们使用断魂还有,张小鲤的那个鞑密皇室玉佩,又是怎么回事你继续编”
昭华虽然态度嚣张,但每个不妥的点都精准地
戳中了。
林善存却只是淡淡地了一眼昭华公主,似有不快“小鲤天真纯洁,可而不失坚毅,我与她为何不能两情相悦”
随即,轻轻叹息“我们要私奔,自要盘缠,可我囊中羞涩,只能心一横,从当铺偷些东西,其中,便有那块玉佩。”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几分迟疑,显然话中有假。
三皇子也不由得开口“你说喜欢这个张小鲤,想同她私奔,我倒不觉得有问题。但到这里,也忒假了鞑密皇室玉佩,谁会当暴露行踪后,随时没命,我们鹰卫可是时时刻刻在搜寻他们。”
林善存不语,若有所思地将两手置于腰边,仿佛在叉腰,而后,状若不经意地瞥了一眼张小鲤。张小鲤一愣,电光火石之间,竟离奇地明白了林善存的意思
张小鲤若是叉腰,对林善存来说,就是要林善存重重敲打扶手椅,让他表现愤怒,那么,若林善存叉腰,张小鲤自然也该表现愤怒
她要表现什么愤怒
林善存撒这么明显的谎,是不是就是为了让之后的“真话”显得更有可信度
张小鲤也不明白自己所猜测的正确与否,但还是扬声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遮遮掩掩的,把一切都告诉他们吧否则我们谁也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