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一点半,祝留坐在小馆子里等项逢,记忆中这是他第一次迟到。祝留知道项逢最近很忙,虽然他从未开口提及,但是她能感受到他的焦虑。
此时项逢还在办公室,他本来十一点就要出去赶地铁,然而写字楼里爆了一场激烈的争执。项逢也不知道因为什么,但是杜悦和程湛就是吵起来了。
这两天项逢都没怎么见到这两个人,今天一早他们来了之后一句话都没跟彼此说,程湛也一改之前对杜悦的殷勤态度。
项逢想会不会是那天晚上生了什么,当时项逢不想在ktv陪杜悦,就独自离开了。转过天的夜里杜悦给他打电话,项逢挂念着还在客厅里的祝留,也没留意杜悦到底说了些什么。
今天中午,十一点,项逢连门都没出去。他们公司一共也没几个人,但是很多时候往往就是人越少越容易吵起来。
程湛和杜悦就因为公司公众号的一篇推送的小问题吵起来了,还吵了个没完没了。项逢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关注人数不足一万的号的小问题吵成这个样子,这简直是在消耗有生力量。
项逢再一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半了,项逢砰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本就有些破旧的桌子晃了几下,程湛感觉它好像要散架了。终于世界安静了,事实证明:如果怀柔政策没有用,就只能暴力镇压。相比于前者,后者更符合项逢真正的性格。
项逢本来被祝留主动约饭,感觉很幸福,十一点出门赶地铁,怎么着也能在十一点二十出现。现在时间也过了,本来他跟祝留的关系这段时间就不是很稳定,今天再迟到这么长时间,祝留心里难保不会多想。
项逢是一肚子的火,吼着:“你们到底怎么了?不能心平气和地解决问题吗?”
一片安静,两分钟后程湛开口:“哥,你有事儿先走吧。”自从那天在ktv项逢怎么都要回去陪祝留,根本就没把杜悦当个女人看,程湛就明白祝留在项逢的心里极其重要。
“我怎么走?”项逢不放心把他们俩放这儿。
“我们不会再吵了,”程湛说。
程湛已经表过态了,但是杜悦还是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项逢看着杜悦说:“这篇推送的封面图是之前就定好的,最终审核也是杜总你的人负责的,怎么也怪不到程湛头上吧。”
杜悦直接站了起来,双层荷叶袖被她起身的力道牵引着飘动,“所以我就不能指出问题了吗?难道我不是为了你们吗?”
项逢看着杜悦的眼睛说:“杜总为我们公司付出了很多,我们心里都有数。焕颜传媒也无疑是最好的合作伙伴,但是希望杜总明白咱们的目的是解决问题,如果下次再有这样的事情,还希望杜总能耐心地指出来。”这一席话前前后后都堵死了,既认可了杜悦的付出,也告诉杜悦她付出是职责所在,她为的是公司,不是个人。同时也希望如果再生这样的事情,不要颐指气使,能够彼此尊重。
项逢根本就不是单纯的人,他不会跟祝留一样对某些东西抱有不现实的幻想,他信奉的丛林法则一直都是弱肉强食。此刻他在食物链的底端,很多东西他可以忍,但是这不代表他可以任人践踏他的底线。
杜悦看着项逢的双眼,里面没有退缩,没有柔情,甚至连一点点的担忧都没有。此刻杜悦明白,这个男人不喜欢她,也不畏惧她。他不想讨好她,更不怕得罪她。
杜悦跟项逢合作的这段时间,充分见识到了这个男人旺盛的经历和极强的学习能力,而且她她窥视到他性格中存在某种很残酷的东西,哪怕那种东西还没有彻底地成长并暴露出来。
项逢转过头去,拿起手机和外套,跑出门了。
十二点零五分,项逢到了小馆子。祝留喜欢坐在窗边,又长了张极有辨识度的脸,找到她总是很容易。祝留穿着天蓝色棉布衬衫和黑色过膝半身裙配黑色打底裤,双肘支撑在桌面,双手拄着脸。祝留的黑色长略有些凌乱地垂着,项逢想她来的时候一定很着急。
“来啦,看你想吃什么。”祝留笑着说,没有愤懑,只有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