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补充道,“还有还有,他刚来店里,就问张叔他在哪干收银,张叔回他,我们店里没有特意设置收银这个活,张婶负责点单就直接收钱了,等收了一拢,就放在指定的柜子里,等到了月底,再跟白姐你结账,邵俊华直接就说以后他来收银,钱直接给他就成。”
巧妹翻了个白眼,“当我们不知道呢,这钱给了他,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白月一边听一边点头,却是不置可否。
倒是张婶听到邵俊华找张叔要干收银时,担心白月误以为张叔偏袒邵俊华,忙道,“我家老张没同意,而是让他去对外窗口干工去了。”
现在二店也变了番模样,对外窗口不用再做东西了,只要拿着大厨房做的东西对外卖就成,说起来是店里比较轻松不容易出错的工作了,换言之,就是适合邵俊华这个闲人干,张叔这个安排很合理。
白月给张婶续茶,“这绿茶配茯苓饼不错,你试试。”
张婶仔细观察了白月的脸色,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一口绿茶一口茯苓饼,倒是也吃出了一番滋味。
白月一边听一边把从两人那里得来的信息做了一个整理,若是当着她的面,可能邵俊华还会掩饰一番,但当着张叔张婶和巧妹这三个他认为是打工仔的人的份上,他自然是我行我素。
白月摊开笔记本,在纸上写写画画,这是她的一个习惯,想事情的时候喜欢把关系图画出来,容易理清逻辑。
她先在纸上画了一个圈,代表的是邵俊华,然后圈下面画了两条线,两条线再分别指向两个圈。
一个圈代表的是张婶所说的,邵俊华要干收银的事。
以邵俊华的个性而言,挑一份轻松的工作无可厚非,再加上当初邵雄也说的是让邵俊华来干收银,这一点倒是没什么疑点。
另一个圈则是巧妹提到的邵俊华来店后小人、不肯穿工服的事。
白月想了想,又在这个圈下面再画了两条线,分别代表小人和不肯穿工服。
邵俊华一向是小人不离手的,据她所知,上辈子邵雄和胡秀雅还没下岗的时候,邵俊华的大部分工资都是用来买小人了。
这也无可指摘。
白月皱眉,难道邵俊华真的转性了还是说他来店里干活的时间太短,还没暴露出本性。
不,不可能,一定是她漏了什么。
白月将视线慢慢放到最后一条线索上
三店开业的时候她就给店里所有的员工包括帮工都订做了两套白色的工服,工服用的是厚实的白色棉布,在左边胸口有一个口袋,方便员工们放东西,右边前胸处则是用红线和黑线绣了白记两个大字,起来整齐统一。
邵俊华不是俏的性子,说起来,他更玩,若是投生到九十年代或是千禧年,定是顿顿游戏厅网吧的节奏,可惜投生在这个年代,也只有小人能够一解无聊了。
所以,他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人突然在意起穿着打扮来,属实有些奇怪。
白月在心底画了个问号,吩咐巧妹道,“巧妹,这段时间你再多多留意下邵俊华的动静。”
巧妹一愣,双眼对上白月意味深长的目光,神色一肃,点点头,“我记下了。”
白月又和两人闲聊了两句,便送两人出去了。
再说邵家这边,邵俊华刚下班,胡秀雅就等在家中了,她今年不过四十出头,起来却像是三十岁上下,仍是风韵犹存,只笑起来眼角有几缕皱纹,暴露了她的年纪,她扬起笑容,接过邵俊华的外套,“俊华,下班了啊。”
邵俊华眉眼间带着疲惫,沉沉的应了声,“嗯。”
忽地,他似想到了什么,娇地凑到胡秀雅身旁,“妈,我不想干工了。”
白记生意红火,自然也很忙碌,邵俊华每天从早忙到晚,直到晚上点才回家,这对于养尊处优的邵俊华来说,简直就像强逼着四脚小矮驴拉斗大的磨子,不如累死他算了。
早几天他就盘算着撺掇亲妈帮他辞职来着,可惜最近他几乎一到家倒头就睡,跟邵雄和胡秀雅都没说上几句话,想着直接罢工,又担心所以直到今天他才跟胡秀雅说出了心里的盘算。
谁知胡秀雅一听他想辞职,登时变了脸色,用尖利的嗓音道,“辞职不行”
邵俊华一脸懵地抬起头,“为什么不行”
胡秀雅一噎,“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前儿个邵俊华拿刚发的工资回家,胡秀雅来回数上了三四遍,足足发了四十块钱,一块都不带少的,还真没想到,那邵英华那乡下老婆倒是个说话算数的。
这些钱,胡秀雅都准备攒起来给邵俊华娶媳妇,自然不能让邵俊华辞职,不然这笔钱岂不是打水漂。
邵俊华嘟哝着嘴,知子莫若母,反过来,知母也莫若子,他只稍微一思索便知道胡秀雅心底在想啥,“妈你不就贪那几十块钱工资吗你不你儿子我,都瘦成什么样了”
这话纯粹瞎扯,自打在白记干工以来,邵俊华作息规律了被逼的,天天在对外窗口干活,手上也有几分劲了,不再像当初那个走两步打三晃,脸色苍白眼底下挂着一对大大黑眼圈的瘦小伙了。
不过胡秀雅到底心疼儿子,她眼里划过一丝疼惜,摸了摸邵俊华的头发,“乖,再忍忍,回头我让你爸去说说,哪能这么干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