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推断,实在是有点离谱。”
黄麻子原本坐在神婆的对面,身体向她倾斜。可在听完叙述之后,他却靠回到椅背上,嘴里没味儿,他就端起酒盅闷了一口。
村长也是一副不以为然的姿态。
这两个人的反应完全出乎神婆的预料,她本以为自己的推论会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大家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困境。
可现在的情况显然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差距太大了。
神婆把自己手心里的汗往衣服上蹭了蹭,焦躁地说
“你们竟然不信我”
神婆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再次强调
“我是认真的,不是和你们说笑。我身上确实发生了一些你们想象不到的事情,我见了”
她说着说着,声音骤然顿住。
“见什么”村长扬了扬下巴。
神婆没有立即说话,在纱布的遮挡下,她的神情变得更加难以揣测。
她的声调突然拔高,仿佛又陷入到惊惧不安的情绪中,呼吸混乱,连牙关都在打颤
“说不出来,无法用言语描述那是我这辈子都没有想象过的恐怖,根本没有办法复述出其中的一丁点。对啊,你们不会懂,你们也想象不出来。没有见过那幅画面的人怎么可能理解我呢”
装神弄鬼,简直不知道在说什么。村长和黄麻子嗤之以鼻。
但村长宽宏大量,不仅没有嫌弃神婆的胡话,还试图指点这只迷途的羔羊。
村长反身推开门,招招手把外边的周尔曼叫过来“你师父现在不见,你就替她。”
村长在众人面前打开窗户,指着窗子外面问“见外面的夜路了没”
周尔曼乖顺地点头。
村长得意“除了我们这群老骨头,还有你们这些徒弟以外,外面连一个人都不敢有。”
他又问“见围绕村子一圈的大河了没”
那条河不在这个方位,窗子打开,外面是潮湿的冷风和漆黑小路,什么也没有。
周尔曼不说话。
村长也不在意她到底没到,一摆手“你之前肯定见过。”
“那条河是刘家村的护村河,姥娘用它封禁了整个村子,要是没有咱们的首肯,谁也出不去。”
“这可都是神的旨意只要有这些东西在,就说明姥娘好好的,咱们村子也好好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真的是黄皮姥姥,又能怎样姥娘显灵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我不知道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神婆为他的愚蠢感到悲哀。她情绪激动,眼睛的伤口崩裂,纱布上又晕开两团红色。
“你不修道,当然不知道。每个人引气入体之前都会背诵这个世界的禁忌,防止修道的路上误入歧途。我背了三千八百条禁忌,其中最重要,也是最危险的一条是”
“不可直视神,就像不能直视太阳。”
越说越玄乎,她仗着自己学过点法术就瞎说八道,村长和黄麻子对视一眼,那些不好听的话都从眼神里交换了一番。
神婆几乎已经放弃了拯救他们的想法,她攥拳“瞎半仙儿呢,半仙是修道者,这件事我要和半仙儿说。”
“就在屋里。你眼神出了问题,也能听见他的呼噜声吧。”村长敲了敲瞎半仙儿面前的桌子,那人睡得昏天黑地,“我知道你们两个经常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但他现在醉成这样,肯定没办法和你一起说故事。”
神婆气得喉咙一紧,一口气没吸上来“你们你们这样会出大问题”
村长也很为难“就算你说实话也没事,干了这么久,你是不是早就怕了要是怕,就尽早让出位置来。我你这徒弟不错,能从姥娘庙里活着走出来,可见有些神奇手段。”
周尔曼在神婆背上拍打着,从上到下帮师父顺气。她低眉顺眼侍奉在一旁,就像一只无害的小绵羊。
村长心里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好像把神婆换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事已至此,神婆一点也不关心谁会抢自己的位置。喘着粗气,疲惫道“要是你们一意孤行,我只好自己先休息休息。我可不会陪你们一起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