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一直想要三房的布庄,是因为几年前,遵义出去押送货物时无意中得到一样东西。”郝氏递给南夏一个本子。
动作稍稍显得有些吃力。
南夏摸了下那个本子,面露诧异。
因为这是个账簿。
郝氏眼里一片透不进光的沉郁,但最深处的眼底仿佛烧着熊熊火焰,“南夏,我现在把它给你。以后三房的布庄,还有其他生意也都交给你。”
“你要好好的保管,不要……让大夫人得到。”
把藏了许久的账簿交到南夏手里后,郝氏就像耗尽了所有力气,最后眼一闭,就这样没了气息。
身旁传来南祈云惊天动地的哭喊。
凄厉的哭声传到外面,众人色变。
丫鬟们跟着抹眼泪,其中哭得最伤心的除了南祈云,便是一直跟在郝氏身边的许嬷嬷了。
南夏握着手里的账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郝氏的余温。她怅然若失,心里堵得难受。
三夫人走得太突然了,甚至她都还没相处办法挽救,就撒手人寰。
“娘,娘你不要走。你们都滚开,别碰我娘……”南祈云赶走了想要上前为三夫人敛尸的下人。
此举本不妥。
但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南祈云悲恸的样子,怎么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只有孙氏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们去把三少爷拉开。”
“三夫人的尸首要入棺停放三日,这是规矩。府里的规矩,不能破了。”
大夫人手下的丫鬟作势要上前。
但全都被南祈云给扑走了。
也不知他小小的身体,是拿来的那么大力量。这么多人,竟都奈何不了他一个。
孙氏不悦地蹙眉,刚想要训斥,猝不及防对上南祈云的眼睛,接着就愣住了。
那双还稚嫩的眼睛里,包含对她的仇恨。恨不得生啖其肉,喝其血,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是孙氏,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胆寒。
但转念一想,南祈云再能耐,没了郝氏一样是个孩子。一个半大孩子,还能翻出她的五指山不成?
孙氏冷冷一笑,指着丫鬟,一字一句重复道:“去把三少爷拉开。”
然而丫鬟这次都还没上去,就被南夏拦了下来。
“南夏,你要干什么?”孙氏不悦地说:“三少爷还小,不懂规矩也就算了。你也不懂吗?”
“大夫人言重了。我只是觉得,三夫人才出了这样的事,就在竹阑院吵吵闹闹不合适。”南夏微微一笑。
孙氏所有的刁难都说不出来了。
反而还被徐氏冷嘲:“是呀,三夫人才刚撒手人寰。三少爷还小,她最放心不下的肯定就是他。”
“我们这些做妯娌的,不说帮着照顾三少爷,但至少不能在人家门口为难人吧。”
徐氏的冷嘲热讽,让孙氏的脸色极其难看。
最后还是老夫人,出面打圆场,“行了,郝氏刚走,祁云控制不住情绪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杨氏淡淡扫孙氏一眼,“孙氏别太刻薄了。”
“谨遵老夫人教诲。”孙氏咬咬牙道,低下头前瞪了眼南祈云,心中暗自打算。
郝氏临死前肯定把东西留给了南祈云,现在为难不了,迟早有一天可以。三房的产业,早晚都是她的。
郝氏生前就不爱铺张,因此去后的丧仪也按南泯山的意思,尽量从简。
白色的布幡悬挂了整整三日。这三日里,阖府上下都穿白衣哀悼,直到三日后才把人正式下葬。
也因为三夫人离世得突然,南水瑶被送去尼姑庵的事暂且搁置,但也被下了禁令不得出院子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