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程春娘将铺子撑起来后,附近的食肆老板都伸着脖子来回在铺子外边打转,有耐不住性子的人便问程春娘准备卖什么吃食。
程春娘柔柔一笑,说是卖汆烫的锅子。
老板一听,眉眼一挑,笑道“那你这生意可有的熬了,放眼望去,静绥城中的锅子铺不说十家,怕是也要家,听你口音是乡下的那就更难行了,他们呐,上头有人罩着”
程春娘心思沉了沉,回家就将这事跟盛言楚说了。
盛言楚摆摆手,只说放宽心,自古行商从来就没有你开了这种铺子我就不能开的道理,他们若是觉得他抢了城中的生意,只管来找他就是。
有了儿子的定心丸后,程春娘提起来的担心才稍稍落了回去。
但盛言楚向来不做那种将人逼到绝境的狠手,开店之前他绕着满城的锅子铺走了一圈,做了调查后发现,这些所谓的锅子铺实则就是大锅炖,跟他家的唰火锅根本就不是一个性质,所以开张后的几天一切相安无事。
这边食客吃的嘴巴冒火都不愿放下筷子歇一歇,愣是喊人将菜一碟子又一碟子的往桌上端。
后厨的盛言楚小心翼翼的将吊在深井里的荔枝拉了上来,夏季的井水冰冰凉凉,光喝井水就能赶去一半的辛辣,何况是冰镇过的荔枝。
“客官尝尝我家山里种的荔枝肉吧。”盛言楚咧嘴笑着将浸泡后的荔枝给每桌分了一小碟,道,“今天多谢大家赏脸,这些个果子就当是我娘请大家吃的。”
桌上的人一是新鲜的荔枝,当即乐了“小娃娃,这是你家种了”
“对呀。”盛言楚将桶里的树枝拿出来,职业化的微笑,“您瞧,树上的枝叶还在这呢。”
“这就稀奇了,”那男人擦擦嘴边的油水剥了个荔枝进嘴,嚼几下后冲盛言楚笑,“小娃娃,你家可还有这果子我喜欢的很,若是有就给我装一些,我留着路上吃。”
这些人是去西边做生意的,本就不缺钱,到合口味的吃食自然想捎带一些在路上吃,毕竟出了静绥县再往西边走就是水源缺乏的干旱之地,荔枝水多又轻巧,带在身边再合适不过了。
男人一开口,其余几
桌吃饭的人跟着喊“给我也装一斤,这果子甘甜可口好吃的很。”
“我也来一斤。”
“我来两斤,一斤咋够吃,怕是还没尝出味就只剩一堆壳了哈哈哈哈。”
“小娃娃,你家还有多少,存货多的话我去客栈喊我几个兄弟也过来买些。”
听到这里,盛言楚心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胸腔。
他之前还担心荔枝卖价太高会很难卖,没想到开张第一天就碰上了几桌大款。
程有福跑去后厨将剩余的荔枝全搬了出来,几箩筐的荔枝一抬出来,桌子上吃完饭的食客们纷纷凑过来。
“嘿,瞧这果子水灵的很呐,我从前在南域做生意,经常吃这玩意。以前总想买点回去给家里几个小子吃,无奈这果子容易坏,还没到到家果子就生了虫腐烂掉了。”
盛言楚忙道“我家特意撇了树枝保鲜,客官放心,再放个天都不成问题。”
“那敢情好”男人笑着拍大腿,“从静绥到我家就三天的功夫,行,小娃娃,你给我多称一些,若是没坏,我下次还来你家买”
“得嘞”盛言楚学着小二的口吻麻利的去取来秤杆。
程有福见外甥将铺子里的生意搭理的井井有条,眼角的笑纹都笑成了褶子。
称重的事最终交给了程有福,程春娘和程菊在后厨忙,乌氏则系上围裙忙前忙后的收拾桌上的残羹。
走了一波人后,铺子里的辣味和荔枝的甘甜清香似乎将街尾那巴掌大的地方都给笼罩住了,大老远的就能闻到那股忒香流口水的气味。
那帮商队说话算数,才付了银子走了,不一会儿又进来一批人,进门就说是兄弟推荐他们过来的,程春娘擦擦头上的汗水,忙喊“楚儿,给客官茶”
原计划只烧一锅麻辣味的锅底,谁知道吃到最后麻辣锅子的汤汁见了底,不得已程春娘只能加急开火熬汤,为了不让等待的食客焦急,程春娘泡了几壶野春茶。
盛言楚扬声说了声“来了”,然后皱眉踢了一下坐在他家后院吃的正欢的夏修贤“别吃了,你都吃了两大碗了”
夏修贤是典型的无辣不欢,前头铺子没位置,他就端着小碗来后院吃,一口气吃了快半只麻辣兔肉。
见盛言楚眼睛瞪过来,夏修贤吸溜一口兔头上的嫩肉,嘿嘿道“盛小弟要我做什么”
“倒茶去”盛言楚阴恻恻的开口,将茶壶往夏修贤手中一放,道,“吃了我家这么多肉,合该做些活抵债。”
“得嘞”夏修贤饭饱酒足正想要走动走动,闻言学着盛言楚的说话方式冲大堂内一喊,“久等咯,茶就来”
盛言楚哭笑不得,又朝着夏修贤的屁股踹了一脚。
夏修贤一张嘴会说难听的话,还能说讨人欢喜的话,这不,拎着茶壶游走在几个桌子之间,三言两语就把这群人哄得开怀大笑,临走前每人又顺走了一二斤荔枝。
“春娘,打烊吧。”程有福撩开后厨的帘子,见程春娘脸上被火烤的汗如雨下,心疼道,“今天上门的客人我瞧着比其他食肆要多七八成,今个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