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无处不在的疼痛让容战意识到,他的好日子的确到头了。
静静地跪在校场上,待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他试着站起身,浑身无处不在的疼痛瞬间被唤醒,大腿肿胀,小腿发酸,胳膊和手上的疼痛一并跟着叫嚣起来……无处不痛。
容战咬牙站起身,一片天旋地转,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冷汗打湿了额发,身上的内衫已经完全湿透。
他望着偌大的校场,踉跄着抬脚走了几步。
两条腿僵硬滞涩得走路都有些艰难,他们却还要绕着教场慢跑五圈。
“你还好吧?”轩辕晖到底有些不放心,虽然自己现在状态也不太好,但是比起容战,他还是要好上一些的,“我陪你慢走五圈吧。”
容战道:“你是觉得父王不忍心再治我们偷懒之罪?”
轩辕晖一默。
不忍心这三个字可以适用于任何人,却绝不可能冠在摄政王的身上。
他今天算是彻底领教了摄政王雷霆般的手段,怪不得当年在大周能训练出最强悍的军队,能在北疆铁骑下保持不败之地——并且让这个不败神话保持了这么多年。
“我终于也知道了为什么我大哥和谢大哥都这么畏惧摄政王。”轩辕晖惆怅地叹了口气,“都说太子殿下酷似摄政王,可是比起摄政王,我觉得太子殿下简直温柔得像个菩萨。”
容战默默点头。
以后谁再说皇兄跟他父王一样,他绝对第一个不同意。
想到皇兄,容战心头忍不住又泛起愧疚自责,声音低低的:“赶紧跑吧,跑完五圈之后我要去见皇兄。”
“嗯。”轩辕晖点头,“可以去跟太子殿下诉个苦,顺便留在东宫跟太子一起用午膳。”
诉苦?
容战抿唇他:“我你精神状态好像还不错,父王对你动手的时候是不是放水了?”
“要不要我把裤子脱下来,给你我腿上的伤?”轩辕晖皱眉,“摄政王放水?你觉得可能吗?”
容战听他说脱裤子,微微一怔,想到方才父王说的话:“你说我们如果没坚持下来,父王真的会让我们褪了裤子当众挨打吗?”
轩辕晖沉默片刻:“你不会真以为我们坚持了半个时辰吧?”
容战皱眉:“什么意思?”
“根本就不到半个时辰,摄政王是见我们实在撑不下去了,给我们俩留个面子呢。”轩辕晖道,“你父王一言九鼎,说出来要怎么罚肯定就得落实,可痛苦会使人觉得时间漫长难熬,明明只一盏茶的功夫都能让人错以为是过了半天……我们俩坚持的时间肯定超过了一盏茶,但绝对不足半个时辰。”
容战敛眸沉默。
这么说来,父王对他们还是放水了。
两人沿着校场慢跑,容战边跑边在心里想着等会见到皇兄应该如何认错请罪,脑子里想的东西多了,腿上的痛就能被忽略了一些。
跑步也就不那么难熬了。
他父王显然比他们自己都清楚他们的极限在哪里,慢跑五圈完全没问题,五圈跑下来,衣衫下又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身体和四肢整个也暖了起来,驱走了被冷风侵袭的寒意。
五圈跑完,太阳慢慢移至头顶正上方,宣布着半日光景已经过去,容战身边的内侍带人抬着两顶轿子走了过来,心疼地开口:“二殿下,晖少爷,坐着轿子回去吧。”
容战安静地着停在校场外的两顶轿子和负责抬轿子的侍卫,没什么表情地转头向轩辕晖:“你敢坐吗?”
轩辕晖摇头:“不敢。”
“我也不敢。”容战疲惫地开口,“我现在真恨不得自己没长这两条腿。”
轩辕晖同样累得不想动,可遥望着偌大宫廷:“我第一次渴望皇宫能变得小一点,让我回去的路缩短一些,可以不用走那么久。”
侍卫听着两人不切实际的渴望,心里暗叹着皇家子嗣也不容易。
来东陵国自打摄政王这个冷面无情的人掌权之后,整日担惊受怕的绝不止朝中那些大臣,连皇子们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不过有个事实却不能忽略。
朝堂上的风气好了许多,贪官污吏没那么明目张胆了,地痞恶霸不敢再横行霸道,军队十年如一日的强大,别的国家不但不敢再来挑衅,反而年年上贡,东陵的疆土比原来大了一倍,百姓的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安稳富庶……总的来说,反而是皇族权贵们的日子不如以前,平民百姓却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
侍卫心下不由纳闷儿。
这一届的女皇陛下和摄政王跟往常的皇帝好像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