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刺得她心里不得安宁,连带着说笑的心思也没了。
她深知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相较于怀疑,更紧迫地想去查证。
如何查,阿姒率先想到阿姐。
但上次入宫时,她同阿姐要几个信得过的侍从时,阿姐的话让阿姒意识到,姐姐虽圣宠加身,可因陛下控制欲太强,她能用之人皆需经由陛下之手。
但二叔是陛下亲手提拔的。
二叔如今是族长,身后是整个陈氏,他虽重利,但城府不深,好控制。
陛下初登大位,受各世家制衡,身边正缺人,不会为了个用不上的去世之人,动能用上的在世之人。
阿姐不便去查,还有谁能
阿姒想到了表兄,当初四娘死于坠崖,表兄难道就不曾起疑
她捉裙起身,欲去内院寻姜珣。
走出一段,阿姒再次犹豫了。
坠崖前,姜四娘言行怪异,还试探起父亲的遗言。这让阿姒很难不怀疑是有人借四娘行事。这个人,会是舅舅么
表兄心性虽正直,但他是舅舅的继承人,多少承袭了舅舅遗志,哪怕不会伤害她,也不会去查。
谨慎起见,暂时不宜和表兄商议。
阿姒沮丧地往回走。
她算是明白为何有些人已坐拥权势富贵,却还想爬得更高。
如今她才知道,自己身份虽贵重,也坐拥万千富贵,她的权势和富贵来自于家族,当她想查的是族中人时,这权势便成了绣花架子,简直形同虚设。
一转身,撞见晏珩。
难得的是,他并不像往常噙着逗弄的笑,目光幽邃但温柔,样子已静静观察了她许久。他轻声叫住她“十娘今日生病,阿姒可要去府上她”
阿姒无力
地摇头“不了。”
从前在儿女私情、日常琐事上与他斗心眼子时,偶尔骗到他,她便沾沾自喜。可眼下才意识到,她所谓的小聪明,或许在他这样在朝堂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来,只是猫抓狗挠的小把式。
白色袍角停在眼前。
青年温柔关切的言语像一把撑在头顶的伞,缓慢展开“怎么了”
阿姒扯动唇角笑了。
“没什么。”
她侧过身,与他擦肩而过。
晏珩向她寂落的背影,声音不由放低“我对阿姒亏欠诸多,你若有难处,尽可来寻我,我在所不辞。”
阿姒慢慢转身。
晏珩在她眼底到一抹久违的彷徨和脆弱,旋即化为讥讽。
她似是在讥讽他,又似自嘲。
晏珩定定她。
阿姒深吸一口气,她很快驱散了无济于事的自怨自艾。
她走向晏珩,像饥肠辘辘的鱼,走入对她大张着的渔网。“长公子适才,是又想借十娘之名约我外出么”
似未曾料到她会如此直截了当,晏珩,愣了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