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喧闹声响起,打破了她的思绪。
因为她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白羽。
他微卷的长发披肩,坚毅的下颌上满布细密的胡茬,一双红通通的眼睛,仿佛从寂寞中走来。
他坐下的高头大马,显得无精打采,因为主饶白衣上都是血,像白色的宣纸上,落满了写意的梅花。
人们都懂,他来的路上又杀人了!沈三娘更知道,因为他从没见过白羽的衣衫,有一刻是没有血渍的。
他像个醉酒的人一样,在马背上不紧不慢地颠簸着,人却像一座山,高山。握住刀柄的手却是稳健的——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柄尾上那两粒龙眼大的珍珠却熠熠生辉,这是他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有这两颗珠子在,他才更有个关东之主的样子。
他的身边跟着一个女人,一个穿着绣金白袄裙,白披风,挂着绣金面纱的女人。最引人注目的,是腰间那仿佛一条活蛇般的银色衣带。
她像一座雪山,有一种高贵冷艳的气质,仅仅是这副曼妙的身姿,便已引得无数人侧目。谁都猜的出,她一定是白羽新娶的那个女人。
她骑着一匹白色的马,可无论马上身上都干爽的没有一丝血渍,两个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难道她只是看着白羽杀人?还是白羽的刀快到——她来不及插手?
场上没有人再敢话,就像恐怕那嗜血的刀,马上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沈三娘却眉头微蹙,她肯定自己从没见过这个女人,可为什么总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呢?
“我没有来迟吧?”白羽冲着大船上问。
胡不归身边那个高鼓着太阳穴的典韦道:“白羽是近几年来,桃花舫最看重的客人,你即使来迟了,我们也会等!你要是不来了,我们绑也要把你绑来!”
他声音沉闷,略微带着西部口音,嗓音不是很亮,却字字清晰,显然内功已臻化境。
看来没错了!他们要剃得那个龙头,果真就是白羽。
白羽心中却一直苦苦思索这个人,没什么印象。可他左侧站着胡不归,右侧是个身高近丈,戴着皮毛面具的巨人。而他的身份明显还在二人之上,那武功自然不用怀疑。
也许这就是林仙儿的,与胡不归不相上下,胡不归又,值得他出那一刀的几人之一。
那青藤带乃是用犀筋、鳄皮、韧藤,掺和马尾编织,极富韧性,虽是武林四宝之末,却正是白羽所需,多挥出个三五刀应该不在话下。
白羽毫不介意地咧嘴一笑,“那白某人实在荣幸之至,只是二月二,剃龙头,在下不好空手而来,所以才去办了厚礼!”着便大手一挥。
龙云已赶着一辆马车而来。当众人看清了那车上的物件,一个个都禁不住浑身一凉。
那竟是密密麻麻的——人头!
白羽眼睛忽地一立,整个颓废的人瞬间如苍松翠柏般挺直,“我出发的早,顺手把能找的桃花奴都给杀了,这车上一共是六十三人!”
现场顿时一阵扰乱,那鼓着太阳穴的典韦腮角不经意地抽动了一下。
六十三人,即使每人仅有一个下线,这也意味着少来了一百二十六人,接近预计总数的三分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