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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高长那里,才发现高长已经神志不清,陷入半昏半醒,此事是没法问他的意见了。
本有四个小率,陈姓、李姓两个小率死了,剩下的只有曹丰和田武。曹丰便转与田武,加上田壮说了这事儿,田武很不舍得,然而田壮识大局,训斥了他一通,他两人都同意了。
命令立刻传达下去。
尽管大家伙多有不舍,尤其曹德,顾不上头上的伤,冲到了车边,百般抚摸那些财货,眼泪汪汪的,就跟告别至亲至的宝贝也似,那真是说不出的凄惨与伤心,但最终众人还都是听从了命令。说到底,那些阵亡者是乡亲,谁也做不出只重财货的事来。
大家就把几辆车的财货搬下来,挖了个洞,权作掩埋,然后将尸体抬到车上。一辆车上叠着放好几具尸体。尸体放完,又把经过郭医简单医治的重伤员也都抬到车上,实在放不下的,曹幹指挥着做了简陋的担架,便用担架抬起。
伤亡的结果已经清点出来,共阵亡二十余人,重伤十余,轻伤无算,失踪了三十多人,除掉这些,现存还活着、有行动能力的大概还有八九十人。
——失踪的那些,都是在乱战时候,仓皇逃掉,不知逃去了哪里的。此时夜色犹深,危险仍存,也没地方找他们去,因也就只能罢了。想来他们逃脱之后,总归是会回乡的。当然,至若他们还乡以后,高长等还在不在乡中,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大约到五更前后,天快亮时,伤亡者收容已毕,战场也已被打扫干净,各类的兵器尽量首级完成,曹丰、田武一声令下,队伍便重新开拔,继续还乡而去。
离开了那片战场,行在路上,曹幹走在队伍的前头,时而回顾。
却见这支队伍,此时之军容与昨日已颇不同。昨天虽是离开了董次仲部,但一则是还乡,二来才分到了缴获,好歹还算士气颇佳,而这时,不仅队伍的人数少了许多,并且多半带伤,个个无精打采,以至帮着推车、抬伤员的戴黑等妇孺都好似垂头丧气的。
曹幹忖思心道:“这士气可不行。回到乡里后,接下来是要转投东海力子都的,按这个士气下去,再去东海,二三百里地,又如何还能走成?”
可是,士气又该如何才能振奋?
曹幹心念转动,想到了一个办法,他招呼田屯近前,令道:“把旗给我。”又叫丁狗过来,说道,“你两个拿矛,护在我的左右。”
打完仗,曹幹扛着旗回来后,因李顺负了伤,就把旗暂给了田屯。
田屯嫌那旗杆碍事,已把杆子去掉,这会儿闻得曹幹命令,田屯就找了根木棍,重将旗绑上。
绑好后,田屯将旗给还曹幹。
曹幹到至队伍最前,把旗高高举起,丁狗、田屯持矛,紧跟其后,分别护在他的两边身侧。
将亮的天光中,晨风里,红旗飒飒招展。
行军的近百人,包括戴黑等妇孺,视线顿被吸引。
这红艳艳的旗色,於此晨曦下,是那般的可。
方才作战之时,曹幹举旗冲锋的情景,这些义军战士们多多少少都是到了的。
此时此刻再望见这面红旗,近处的人,甚至能到这旗上被沾染到的血迹,迎着寒风的晨光里,义军战士们回忆鏖战,心潮起伏,却是方才低落的士气,由是有所振奋。
曹幹心道:“可惜我不会唱歌,也不知该唱什么,不然的话,若能有一两首合适的歌唱起,必对士气能更有帮助。”
五音不全那是天生的,前世的歌不适合当下,不知唱啥也是没办法的,亦只能暂且算了。
……
天亮后不久,有人从后边追来。
这人骑着驴,正是高况。
沿着队伍的边上,高况骑驴急行,在前边找到了高长、曹丰、曹幹、田武等人。
下了驴,他说道:“我刚察过坞堡那边的情况了!才到坞堡附近,就撞见了刘从事部中的一个小率和几个溃卒。”
才说到这里,田武忍不住,就把他打断,说道:“刘从事部里的几个溃卒,什么溃卒?哪个刘从事?”
高况说道:“还能哪个刘从事?刘小虎。”
田武说道:“溃卒是咋回事?什么溃卒?郡兵主力真的去打了?刘从事被击败了?”
高况说道:“不关郡兵的事儿,刘从事昨晚与董次仲火拼,然未打过,反而落败。”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大吃一惊。
躺在肩舆上,半陷昏迷的高况,也是眼皮微动,努力的把眼睁开了一条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