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皎月想凑过去给他擦一擦,却被听到脚步声的周行训焦急地阻拦:“阿嫦你别过来!”
卢皎月一愣:“怎么了?”
周行训这是旧伤,又不是什么传染病,还不能接触的?
“我现在肯定特别憔悴、特别虚弱,一点都不英武了。阿嫦你别看。”
虚弱么……确实。
听他说话的动静其实都能听出来,他努力拉平语调,但字与字之间还是带着不连续的停顿,夹杂着一点抑制不住的沉重气喘。
但是这真心实意在忧心忡忡的语气……
卢皎月一时都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在关心这个?!
但是那点骤然腾起的情绪过去后,她到底还是闷着声应了下来,“好,我不看。”
一点衣料窸窣的动静,卢皎月在床边坐下了。
她确实没有去看,而是背着身朝外,却往后摸索着、轻轻覆住了床上人的手,低声问:“我在这里陪你坐一会儿,晚上的时候去外间休息?”
周行训有心想说‘阿嫦你回长乐宫歇着吧’,但是到底没能开得了口。
生命力流逝的感觉格外强烈,从未有过的虚弱他自己都能觉出来。
其实并没有人对他说什么、也没有人敢对他说什么,但是他就是知道了,也想要阿嫦陪着他走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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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并没有人对他说什么、也没有人敢对他说什么,但是他就是知道了,也想要阿嫦陪着他走到最后。
都到了这会儿了,他胡闹一下、由着性子来也是可以的吧?
他闷闷地“嗯”了声,又补充,“外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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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既晏兮是想见见阿嫦。”
他这么说着,脸上露出点戚戚的神情,仿佛在说:都到了这个时候还见不到阿嫦,我可真是太惨了。
卢皎月这次是真的笑了起来。
她坐过去,扶着人靠在自己身上,低着声道:“还是很英武的。”
确实又虚弱又憔悴,但是他有一双非常明亮的眼睛。
仿佛永远带着锐利的少年意气,即便这个时候也未沾染上沉沉暮色。
周行训不大信地哼,“阿嫦你也哄我了。”
“没有。”
卢皎月温声解释,“年初的时候,突厥不知从哪里听闻你病重的消息,来犯北境,耿将军说自己奉诏讨之。突厥单于知道你无恙,连忙退兵、还给了一大笔赔礼。要我把礼单念给你听吗?”
周行训摇摇头,嘴上却一点也不客气地损,“阿史那赤什那个怂包。”
卢皎月笑了一下,哄小孩似地夸他:“是你厉害。”
都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听这些。
但也确实值得夸耀。
那是一次次胜利铸就的荣光,只要他还活着、就无人敢来犯疆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