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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初夏,不止公主府中的草木郁郁青青,将军府中的花草也长得极好。
太平公主要到驸马的将军府去小住几日,阵仗不小,光是侍女就浩浩荡荡地来了几十人。正守在将军府大门迎接自家郎君和公主的陆管事,着前方十分气派的仪仗,又自家只有大门气派的将军府,十分心酸。
难怪郎君尚了公主之后,一个月不回将军府呢。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道理,向来便是如此的。
苏子乔没有跟公主一起在鸾车里,他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一袭藏青色的华贵常服,不苟言笑的模样,令人心中生畏。
如今双鬓也已经斑白的陆管事着苏子乔一表人才的模样,眼底一热。
将军府的陆管事,名叫陆广,岁数将近半百。
苏定方还在世时,陆广是邢国公府的小家将。苏子乔出生的时候,他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跟着父亲在国公府里帮忙,苏定方将他分到了苏子乔的那一支家将里。
后来苏子乔搬离国公府,已经是家将首领的陆广便带着家将们到了将军府。
这么多年过去,昔日那个犹带稚气的少年郎,变成了将军府中最令苏将军倚重的人物。
他着苏子乔磕磕绊绊地长大,足以顶门立户。
在陆广身旁的,是苏子乔的族弟苏子都。
他着陆管事那老激动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陆叔,可别太激动了,不然等会儿十一兄见了你,又该说你感情太丰富。”
陆广“”
陆广狠狠地瞪了苏子都一眼,伸手一拍苏子都的脑门,“郎君带公主回公主府,我心里高兴怎么了”
苏子都神色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敢怒不敢言。
没办法,偌大的将军府里,他和十一兄对那些账本都是一就头疼,十一兄是一家之主,说不就不,轻飘飘的一句账本就交给你和陆管事了,然后就拂袖而去,不留一片云彩。
可怜了一账本就头疼的他,每年年关的时候,那么多账要算,他都得求着陆叔来。
有求于人嘛,受点委屈也没什么。
苏子都心中正嘀咕着的时候,苏子乔与公主的仪仗已经到了将军府大门。
苏子乔翻身下马,走到公主的鸾车前。
一个藕荷色的倩影扶着苏子乔的手臂,款款从鸾车上下来,太平公主今日穿着一袭高腰的六幅荷叶裙,双臂缠着紫色披帛,头上戴着帷帽,举动端庄优雅。
公主在大明宫之时,苏子乔是羽林军暗卫小分队的队长,专门负责公主的安危,如今见到公主,笑着上前迎接。
“子都,见过公主,见过驸马都尉。”
扶着公主下车的苏子乔淡瞥了苏子都一眼,只见苏子都朝他露出两排白牙,笑得龇牙咧嘴。
透过帷幕的薄纱,李沄见到苏子都朝苏子乔挤眉弄眼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都是一家人,子都不必多礼。”
苏子都一听公主的话,那嘴角快裂到耳朵根了,“都是一家人那子都是否能喊公主十一嫂”
十一嫂
李沄帷幕下的俏脸带笑,“能啊。”
苏子乔轻轻摇了摇头,懒得搭理苏子都,牵着李沄的手走向陆明晖,温声说道“这是陆管事,将军府的庶务,都是由陆管事处理的。”
顿了顿,苏子乔又说“陆叔是着我长大的。”
陆广正要朝李沄行礼,李沄却已经抢先了一步,笑道“陆管事不必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