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间楼前,突如其来的一声大喝刺耳破空,震得很多人心神颤栗,身子都哆嗦起来。
望着那位劲装少年,背脊挺直如山涧青竹,节节贯穿,笔直向天,此刻哪怕是一些在鄚县有头有脸的人物,大户人家也自心灵深处生出一种惊惧感。
翻天鲲!
龙虎榜第九十位,刀斩四关的过江狂人。
这一位不是纵横幽州,什么时候又来了冀州?
“不止是翻天鲲,还有这位,这位同样是龙虎榜前一百的人物!”
这时候,很多人也都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珠子,看向张家家主身边,那一个穿着学子长袍的身影。
在冀州,唯有冀州书院的正式弟子才能身披这样的服饰,而其须发泛红,背负阔刀,一身劲气外放,袖口袖有一个‘刘’字,显然就是年轻一辈少有的人杰,龙虎榜第九十五位·天日刀·刘阳!
乐成刘氏,冀州学子,天日刀!
两大龙虎会河间!
这一下,整个河间楼就沸腾了,今天是什么日子?竟然有两位前百位的龙虎到了!
“高手,心心念念的高手,十年都未必能见到一回啊!”
尤其是一些年轻的江湖散修,江湖浪里滚三滚,就为了能够学到一身功夫,扬名立万,现在见到翻天鲲与天日刀这样的年轻高手,心潮翻涌,顿时难以自抑。
“天日刀?这是哪一重天,又是哪一轮日?
只是很不巧,某向来就是翻天,天既倾覆,孤日何存?”
项稷挺拔而立,不紧不慢的掀开茶盖啜饮一口,露出了莫名笑意。
此言一出,周遭看客的目光就古怪起来,两人的名号,似乎还真有那么些对冲的意味,一个是天日刀,一个是翻天鲲,更巧的是,还皆用刀,不分出个高下来都说不过去。
“劫我机缘,辱我仆从令他下跪,而今又口出狂言,你这是在挑衅我吗,还是说,你觉得杀一个四关武师,就真可以凌驾我等之上?这对于百位之上的人而言并不难。
说实话,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能靠这个战绩一跃超过我,龙虎榜我还未看,只一路听人闲言碎语,今日也许正是验证的机会。”
刘阳身姿挺拔,他虽言辞激烈,但始终也只是以自己为支撑,不曾借冀州书院与家族的势,有自己的傲气。
此刻,他眸子很锐利,蕴藏着一股惊人的锋芒,目光所过之处,几乎无人敢直视,纷纷避过。
语落一瞬,这位天日刀的目光就落到了项稷身上,
咔嚓!
两人之间的空气突然生出尖锐爆鸣,而后又转为了破碎之音,是内劲外放,碰撞后消散的余波。
呵,项稷嘴角笑意若有若无,目光始终浑厚稳固,犹如深不可测的北冥之海,浪涛翻涌间让一切异象消弭。
而在他们目光交汇处,竟有劲气外放,化作赤橙二色扭曲交织,皆是火劲,但又有不同的方向与差异,一者如离火、散炽热燃万物,一者似烈阳、绽光明照万方,沸腾之间让整个河间楼都炽热起来,温度不断上升。
好烫!不少人都惊呼着退开,外露的肌肤都发红,离得近的甚至连衣角都被点燃,正抄起水壶洒水灭火,足足退出去三丈远才勉强凉快些。
“你那蠢货仆从,一声不吭就想拿我的刀孝敬你,还大放厥词的要我认清现实,摆清草根与世家的位置,你说说看,我该认清什么样的现实、摆清什么位置?”
项稷瞥了一眼那跪在自己身前的蓝衫仆从,这家伙的眼里不仅有主子来撑场子的喜意与得意,还有一抹对自己的怨毒。
有些狗,是打不服的,儒家有言以直报怨,非是忍耐,而是要动用一切力量维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佛家讲业力,但亦强调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这样的东西若是不除,留着也是祸害。
刘阳却是初出茅庐的少年心性,甚至见到仆从惨状很不悦,蹙眉道“他已掌嘴下跪,还不够吗?你气也该消了,这么大个人,跟仆从下人计较什么,再者言说,刀不还是在那里?你又不曾损失什么,还这般搅弄,那就是无理取闹。”
项稷闻言笑了,当着他的面搬弄是非、混淆概念,真是撇清责任的一把好手,什么叫跟仆从计较?什么叫没有损失什么?
若是他今日没有这般武力,不在这里,情况还会一样吗?并不会,刀会被夺,甚至赔礼道歉的人会是他,这就是典型的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偏袒自己人,可惜,他不吃这一套,更可惜,他如今的实力压过在场的所有人!
力就是理,有力即有理,他不禁摇摇头“真是什么奴仆就有什么样的主子,严以待人宽以律己。
够不够,不是你说的算,而是我。
掌他嘴的是我之随从,他们的气消了,我可没有。
而现在,你的态度让我很不爽,我心里不痛快,那就不够,你把姿态摆那么高,吆五喝六,对我也是高高在上的态度,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