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一燝张了张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是对的,可经朱由校这么一闹,好像反对推迟早朝本身就是件错事,而他要是在已经错了的事情上纠缠不清,那就更是错上加错了
无奈之下刘一燝只能冲着朱由校施礼道:“臣明白陛下的苦心了,早朝之事请陛下决断吧”
朱由校这才笑着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从今以后早朝分为冬夏两季时间,冬季从十月到次年三月,早朝时间为巳时,夏季从四月到十月,早朝时间为辰时三刻,四品以下官员除大朝外不必早朝,但巳时必须到各自衙门办差,另外每旬有一日休沐让诸位臣工休息,虽然早朝时间推迟了,诸公却更要勤于政务,多为百姓谋福”
此议一决,百官齐呼:“臣等遵命”
推迟早朝的事情决定之后,方从哲又出班说道:“万岁,北地水利一事虽然有所耽误,但南粮北调一事却不可延误了,只是具体如何做,臣无能还请陛下圣裁”
朱由校未等朝臣中有人出来说三道四,便直截了当地说道:“南粮北调难在彻底开海运,更难的是官船入海,此事关乎国运,还需要仔细斟酌,北地水利工程所需要的粮秣可以先从皇庄中调取,但不管困难多大,北地水利工程,必须尽快开工,否则明年若有天灾,朝廷和百姓都要更加辛苦”
王安一听朱由校要从皇庄里调粮,连忙说道:“启禀万岁,此次北地水利工程要用的银子少说也要三百万两,如果再从皇庄里调粮食,那宫中用度就要亏空了,而且万岁初登大宝,稍后还要大婚,这里面的花销用度更是巨大,您这事儿是不是能缓一缓”
朱由校一拍龙案,斩钉截铁地说道:“北地水利工程关系到万千百姓的身家性命是绝对缓不了的,宫里的耗费有亏空那就省一些,除了几位太妃的用度不能俭省之外,所有人都缩减用度,至于说朕大婚的事情,可以缓一缓再说,朕一人的事情总没有天下人的事情重要,无论如何先把眼下的关口过去再说吧”
朱由校这番话说的是铿锵有力感人肺腑,朝堂之上已经有一些大臣满地打滚儿,哭嚎着圣君临朝,万民之幸的陈词滥调,只有方从哲这样的老狐狸,以及刘一燝这样在朱由校面前吃过亏的人,才会有小皇帝越来越不好对付的感觉
不过不管怎么说,朱由校已经表明了态度,方从哲就算知道开海之议一开,他就会成为百官的活靶子,可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这个首辅如果不站出来表个态,那就会直接把自己推到皇帝的对立面
左右权衡之后,方从哲只能咬着牙说道:“万岁民之心感天动地,臣就算万死也要把南粮北调的事情办妥”
朱由校起身,对着方从哲深施一礼,语重心长道:“方阁老有此决心朕心甚慰,朕代天下百姓谢过方阁老了”
方从哲心知小皇帝这是直接把他逼到了死路上,但无可奈何的方从哲却只能沿着这条死路狂奔下去,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跪地还礼,而朱由校和方从哲这番君臣相的的戏码演完之后,朝堂上的气氛明显变的沉闷了,很多官员的脸上阴晴不定,眼神也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朱由校高坐龙椅之上,着下方百官的反应,心里不禁暗自冷笑,就在朱由校准备宣布退朝的时候,骆思恭却急匆匆上殿觐见。
骆思恭三拜九叩之后,朗声说道:“启奏陛下,原辽东将军李如柏已经带入京中,如何处置还请陛下定夺”
朱由校一听李如柏进京了,立即说道:“把他带上殿来,朕有话要问”
骆思恭连忙叩首道:“臣遵旨”随后骆思恭退出大殿去带李如柏觐见。
朱由校对诸位大臣笑道:“朕知道诸位卿已经很辛苦了,不过咱们这位辽东将军可是很值的一见的,诸位就再辛苦辛苦,一起见一见这位毁了辽东的李家将军”
朱由校正说着殿外值守的大汉亲军进到大殿之中,这大汉亲军身材高大威猛,身穿崭新的鸳鸯战袄,腰间陪着腰刀,上去倒是威风凛凛,只不过这人年纪不大,脸上稚气未脱,倒是让人生不出惧意
本来这位大汉亲军进殿是按照惯例通禀犯官带到,请旨通传的,可这位大汉亲军刚刚跪倒在龙案前还没来的及说话,朱由校便一拍龙案喝道:“你给朕站起来”
朱由校这一嗓子不但那个大汉亲军吓的差点儿趴下,就连满朝文武也都吓的一激灵,文武百官实在不知道这位小皇帝又要起什么幺蛾子,只能一个个迷茫地向朱由校,等着他到底要干什么
“朕说了让你站起来”朱由校没理会百官的反应,怒视着已经吓的跪趴在地上的亲军,语气更加严厉地喝道
那位大汉亲军虽然被吓的两腿打颤,但也不敢违背皇命,只能战战兢兢地爬起来,却不敢抬头去龙椅上的朱由校,而且因为紧张和害怕,他脸上的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滴落在太和殿的方砖上
朱由校再次走下龙椅,到了这个比他高出一头的亲军面前,低吼着说道:“抬起你的头,挺直你的腰”
亲军艰难地咽了口吐沫,但还是按照朱由校的话,抬头挺胸站直了身板儿,朱由校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道:“这个样子就对了,军人甲胄在身,刀枪在手,就是国家的柱石,民族的脊梁,如果军人的膝盖软了,腰塌了,咱们的国家和民族就彻底完蛋了,从今以后凡军人穿戴甲胄者见朕不跪,此为永例凡有改动者以谋逆论处”
朱由校忽然间抛出的这么一个规矩,彻底让满朝文武震惊了,大明朝自从土木堡之变后,勋贵便逐渐失去了朝廷中的话语权,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
这就使的武将在大明的官僚体系中地位直线下降,以至于如戚继光那样的将军,在给当朝首辅张居正写信的时候要自称门下走狗,至于说二品的总兵给四品的知府磕头那早就是惯例了
今天朱由校一句话,让武将乃至那些大头兵的地位一下子提高到了近乎超然的地位,这让满朝勋贵无不心中擂鼓,文官除了羡慕嫉妒恨之外也嗅出不一般的味道。
不过这世界上作死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朱由校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还是有几个御史抢出朝班,齐声高呼:“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朱由校不由分说直接喝道:“来人拖出殿外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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