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寒地冻的,是个活人都不想出门,莫说在风雪里裹一遭之后,还要进去这储了冰块的地宫。
霍衣哈着手,紧跟着走在前面裹成一团的良公公。后者因穿着格外厚重的棉袄显得笨拙可爱。
然而,显然这可爱并没有感染到霍大夫。他近了棺前,铁青着脸。
辰良赔笑,示意霍大夫您给看看?
霍衣对棺中之人略有恶感,他是个一根筋的大夫,对所有作奸犯科杀人放火的反贼都本能的深恶痛绝。他是真忘不了几年前横穿西南边境时那生灵涂炭的惨象。
这棺中人,也算始作俑者。
于是这回,若不是皇命难违,若不是他对竞宁帝还有几分敬意,他是绝不会跟着辰良来的。领命时他就一脸厌色,亏得邱师兄有耐心给他苦口婆心言明利害,才敢依依不舍的随内监去给皇帝请脉。
没办法,皇帝这几天也不大好。
他瞅了瞅辰良,不情不愿的掏出银针等物具,摆摆手让良公公站远些。
良公公嘿嘿干笑,挪动了一小步。
霍衣一看,竖目,大怒,“还怕我鞭尸不成?!都死透了我还能把她怎么着?!”
辰良讪笑,“没,没,小的相信霍大夫的医德。就是怕您手重,把尸体弄伤”
霍衣收起物具,转身就走。
“唉唉唉!”辰良扒住他,眼一闭,意思是您看吧,随您摆弄,我全当看不见。
霍衣瘪着嘴动手干活,生平没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其间,辰良闭着眼在一旁和他扯皮聊天,“霍大夫您手下尽量轻着。”
霍衣从鼻孔里哼气。
辰良道,“就尽量,尽量轻些。”
“哼!她身上伤还少么?!”
“是是是,都是她自找的,”辰良怂了,狗腿的点头附和,“但总归陛下看见不大好”
说到这儿,辰良趁机又道,“听说古有医者术士可用丹药令尸体不腐?真有此事?”
霍衣慢慢瞟了他一眼,就明白了他话中深意,便直接道,“只是不腐。或在每块肌肉上穿刺注射,或永久浸泡于棺液药物,但,只是让肌肉不腐不烂,无法保持肉体原状,就好比呃让新鲜的牛肉变成腊肉或者牛肉干,但不可能维持鲜肉的状态,‘栩栩如生’只是传说。”
辰良想了想,叹了口气。
霍衣问,“怎么?是你的意思?还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