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第一个月时,两人尚还生分,江回这人又疏离得让人无法把他和情'欲想到一处,阿姒完全不担心要同房。
如今日渐亲昵,才发觉他这人不仅不疏离,还缠绵得很。且江回从未提过生儿育女的事,他也实在不像想过早当爹的人。
故而阿姒猜测,夫君突然提起孩子,大概是趁机在暗示同房。
身后郎君见她迟疑,掌心覆着她小腹,柔声问“怎么了,是不愿么”
阿姒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
怕惹他多心,她并不推开他,甚至放软了身子依偎在他怀中,既柔情似水又纠结道“能与夫君生儿育女,我怎会不愿但我眼下失明,怕的就是不慎有孕,给夫君添乱也委屈孩子,再等等,说不定我能复明呢,如若不能,至少等回了建康。”
这一番话着实有些肉麻,但阿姒自认为言辞真挚、挑不出错处。
晏珩眸中笑意浅得耐人寻味,擎在阿姒腰间的手收紧,下巴搁在她肩窝,轻道“来阿姒还是不够喜欢我。”
这人果真多心了,阿姒转过身,双手捧住他的脸哄道“又在瞎想什么呢,你是我夫君,你我情投意合,我怎会不愿我不是说了嘛,是如今不合适,乖啊。”
青年玩味地弯了唇角。
他不紧不慢道“我还以为,阿姒是只想和从前的我生儿育女呢。”
话里酸涩掺杂着失落,阿姒心里一软,手抚上他英挺的鼻梁,描摹着这玉雕般的轮廓“夫君身形高挑,生得亦俊秀,剑眉星目,英姿飒爽,若是生个孩子,定也和你一样好,只是可惜,我如今眼盲”
阿姒对着眼前的昏暗叹息。
因无法视物而生的惋惜充满真情实感,可晏珩听来,更像是在为暂时不能与“江回”生儿育女而失落抱憾。
耳边又漫起上回动情时,她欲拒还迎的那一声“夫君,不成”
她对阿晟这孩子的喜。
含羞带臊又深为遗憾的一番话。
往日大胆又主动的撩拨
种种迹象动摇着他,或许她的生涩懵懂是假,与江回浓情蜜意才是真。
顺着这条线深想,未失明前,阿姒与江回相处时,是否比如今和他要亲近
他们可曾真的抵死纠缠过
是否也会在情浓时想过生儿育女
明知这些可能是他庸人自扰的想象,但晏珩还是被这条细细的线缠住了。
这条线叫嫉妒。
“夫君”阿姒轻唤。
也不知是否有被哄好,她哭笑不得时,继而听到他无奈的轻叹。
“我无碍,同阿姒说笑罢了。”
阿姒松了口气,拥住他的腰身,借着小阿晟转移话题“若是夫君实在喜欢孩子,不如把阿晟认作义子或是义弟,这孩子实在聪慧得叫人不舍。夫君这般温柔,定也很会哄孩子,可惜我失明太久,只能想象出当初总是冷着
脸的夫君,实在想不出你温柔的模样。”
晏珩听不得“想象”二字。
更听不得“当初”。
他用指腹抵住她下唇,轻轻下压揉按,低声蛊惑“记不住就忘掉吧。容颜易衰,你不是喜欢我声音么,记住我声音便好。”
他又回身了眼孩子。
这孩子天资聪颖,一年多里先后辗转多地,比同龄子弟更为沉着冷静,他原本授意妇人抛弃孩子,是想勾起阿姒刻意压抑着的善念,亦想借着让阿姒救起孩子,名正言顺地将他带在身边,以免他身边为作反间之用留着的那一两个眼线起疑。
“但认阿晟作义子就罢了,”晏珩想到先太子,笑着摇头,“孩子心中或许还念着父母,唐突收养会冒犯他的生身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