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回了月苑,洗漱都懒得洗漱,倒头就睡。
直至睡了个日上三竿才醒转,又是一生龙活虎的好女子。
梳洗妥当,小厨房已经送了午膳过来。绿桃边给江月布菜,边给江月回禀,早上柳侧妃派人送了礼来,还有老大夫二人已经清醒了,一大早带着后生在院子门口候着呢,等着感谢娘娘的救命之恩。方美人也来过,说是来请安,自己说娘娘还睡着,她就先回去了。
昨夜之事,江月叮嘱了陈醉,若是想保柳若莲平安,需保守她会医术之事,不知陈醉怎么想的,反正他也应下了。所以府里传开是个老大夫救了她们王爷心爱的柳侧妃。
那些都不着急,江月边盛了一碗人参当归鸽子汤,边问道:“银票送来了吗?”
绿桃闻言眼神瞬间亮了,笑意都飞上了眼角眉梢,凑了上来,悄声说道:“送来了,奴婢放您枕头下面呢,天,奴婢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银票呢!!”
江月笑笑,推了下绿桃的小脑袋:“这才哪到哪呢,跟着本王妃,有肉吃。”
待江月酒足饭饱,略作收拾,绿桃领了老大夫二人到前厅。
老大夫二人仍旧是昨天那身被扯的邹邹巴巴的衣服,眼眶乌黑,面色蜡黄,一看便是整夜没睡好。见着江月,直直地跪了下去,连声道谢:“多谢王妃不计前嫌,救了老头子的命。”救柳侧妃一事,虽王妃说是共同揭榜,共同救治,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其实,什么都没做。只帮忙上了个金创药。
江月摆摆手,示意绿桃扶了二人起来:“我也没那么菩萨心肠,救你们可不是白救的。”
老大夫看着主位上的王妃,有些不解,老实回道:“王妃要我们做什么,我们自当是要报答王妃的。”
想起家里的糟心事,不由又绝望地叹了口气:“只是老头子眼下两手空空,怕是没有什么能入王妃的眼。”
江月看了看绿桃,绿桃了然的从桌边拿起一份纸笔递给老大夫,江月继续道:“得,卖身契,签了吧。救了你一命,你命可就归我了。”
后生盯着那纸笔,赶紧拦住老大夫:“师父,可不能签啊,您年纪这么大了,怎么再做这为奴为仆的事?让我来吧,我来代我师父签!”
江月挑眉,哟,这后生还行,知道护着师父。
老大夫摇摇头,推开后生,提笔端端正正签下自己的名字:“我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有啥不能签的。只是担心你们,唉,都怪我啊,怪我没教好儿子,怪我自己学艺不精治不了柳侧妃的病。”
江月拿着老大夫签过字的卖身契,吹了吹上面未干的墨,嘿嘿,这不,平白多了个手下,听说还有个医馆?赚了赚了。
待墨干了,江月递给绿桃,让绿桃收好了。看着二人憔悴的样子,才有兴趣开口问道:“说吧,你们遇上什么麻烦事了?医馆怎么了?”
老大夫叹了口气,提起那个逆子,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成了一团,满脸愁苦:“老身名叫葛六子在城西曹家巷子,有个医馆,我平时顾着医馆,疏于管教,我那逆子葛福贵竟然沾上了赌博,偷了医馆的钱还不够,越赌越大,偷了医馆的地契抵了债,甚至借了高利贷,这利滚利,滚到现在竟然要还两千两银子。两千两啊,老身医馆一年才不过百余两盈余,哪里有这么多银子来还啊!!高利贷见我儿子还不上债,就把他关起来了,上来要收我们的医馆,还要我两天之内凑了银子还给他,不然,不然就要剁了我儿。我,我就这一个儿子啊,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去地下见我夫人啊。”
江月一听到赌博二字,心里涌上一股厌恶,俊秀的柳叶眉拧成了一个川字,略一咬唇:“你那儿子沾上赌,不能要了,剁了就剁了吧。”
老大夫闻言跌坐在地上,抬了袖子不住地去擦眼角纵横的老泪:“他,他毕竟是我儿啊,我就这么一个独子,他要有个三长两短,老头子我,我也活不下去了。老头子我不怕死,就怕医馆里余的几个小徒弟,个个六七岁,流落街头可怎么办,那么小,他们要怎么过活啊。”
绿桃听着,也有些难过,递了手绢给老大夫。她也曾没有地方住,没有饭吃,流浪过几年,幸好遇到了小姐。这个世道,没有人庇佑的小孩子,十有八九死在哪里都没有人知道。
经历过那些苦,所以对老大夫更为敬佩,绿桃不由地扯了扯江月的袖子,乞求道:“娘娘,他们那么可怜,有没有办法能帮一下呀?”
江月其实不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尤其听到了那沾了赌的儿子,更不想插手。但毕竟还有小孩子,想起自己皇侄小时候抱着自己的腿软软叫着姨姨的样子,终究是狠不下心,叹了口气:“银子我帮你还,地契我也会要回来。说好了,以后你那医馆全权归我,你就当我的坐堂大夫就行。至于你那儿子,撵出医馆,我是决计不会管他的。”
老大夫闻言,不可置信的看了江月,见江月不似在作假,顿时眼里露出喜色,赶紧两下擦干净眼泪,拉着后生一起跪在地上拜了又拜:“多谢王妃,多谢王妃的救命之恩,老身必定肝脑涂地,一辈子为娘娘当牛做马。”
大禹国禁赌,赌场能开,背后自有倚靠。还得留个后手才安心,江月想了想,吩咐绿桃给她找套小厮的衣服,招摇着在王府绕了一圈,才赶了马车,一行人往城西而去。
啧啧,这种把人往坑里拖的高利贷,她向来看不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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