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至少心头大石落地,十几年来心事终于了结了。
只是不知道,宴之那孩子,听到消息之后,又会是什么样子。
念及此,陆嘉尘担忧地皱起眉头。
上次送阮轻离开临安,陆宴之坠水,侥幸被人救起,却也因此大病了一场,卧床半个多月。
那次只是将阮轻送走,他便病成那副样子。这一次,她彻底不在世上了,那敏感多愁孩子,恐怕又要自责一阵子,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事来。
船开了一段路,海岸已经不见了。
夕阳拉长了人影,船只影子在海上前进。
没多久,突然停了下来。
陆嘉尘回过头,问掌舵弟子“怎么回事”
掌舵用力扳动船舵,却丝毫不见船只有任何反应,旁边另外一名弟子上前,两人齐齐用力,都扳不动船舵。掌舵弟子拱手回禀说“可能水下有东西,给绊住了,弟子这就下水查。”
陆嘉尘颔首,只听得“噗通”一声,那名弟子跳入水中,敏捷如鱼,朝着船桨游去。
片刻后,不见人浮上水面,只到了鲜血如墨汁染红了一片。
陆嘉尘心里大骇,立即从袖中取出一道符篆,朝水里掷了出去
“轰隆”一声,海面溅起巨大水花,险些将船震翻
动静引起了所有人注意,星照门弟子纷纷冲到甲板上来,陆嘉尘站在船头,朝水下去,浑浊海水里,浮上来一具尸体,正是那名掌舵弟子
“有刺客所有人提高警惕”陆嘉尘喊了一声,取出一道符篆捏在手里,紧张地向四周。
一时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星照门弟子一个个都神经紧绷,眼神在船上四处梭巡。
陆嘉尘想到了之前那些个要给阮轻招魂年轻人,该不是他们来找自己麻烦了吧
他镇定地走到甲板中央,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朗声说“不知是哪位好汉大驾光临,陆某有失远迎了。”
船上一片安静,连海风都停了下来。
接着,一声“咕噜咕噜”碰撞声打破了寂静,数名紧张到极致弟子几乎毫不犹豫、同时出手抛出符篆,接连几声爆炸声响起,甲板顿时被炸开了花
烟雾消散,船肚破了个巨大洞,竟是有漏水趋势
陆嘉尘怒极了,呵斥道“混账东西还不赶紧想办法补救”
众人只得赶紧想办法修补船只,一拥而上,有撞倒在一块,有掉坑里,还有差点把同伴当成刺客,互相打了起来。陆嘉尘在旁边着他们犯蠢,简直快气炸了,上前扒开一个人,怒冲冲说“一群废物,让我来”
空中忽然传出一声极轻笑,霎时将众人注意力都引了过去。
只见一名身材颐长男子,双脚支在樯竿两根短横杆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怀里拿着一柄黑剑,腰间悬着另外一柄,冷冷地说“一块石头,就把你们吓成这样了。”
“你是谁”陆嘉尘一面问,一面准备出招。
“无名剑客而已,倒不必问我是谁,”靳十四一扬眉,“陆掌门,我这船也不用修了,你们今就留在这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陆嘉尘毫不迟疑地朝他出手,一道风法六式长风破浪,带着气吞山河之势,直直地朝着樯竿劈了出去
也不见靳十四何时拔剑,身影如霹雳一闪,黑剑剑面倚着那道风法一个横切,那疾风竟是被调转了方向,朝着船肚再一次地劈了过去,顿时将一艘大船当中横劈,切成了两半
一时间,大船两侧朝着中间倾了下去,甲板上弟子们下饺子般地咕噜噜往海水里滚落下去,惨叫连连
陆嘉尘神色紧张,也不恋战,也不顾门下弟子,踩着一道飞花御柳符,连忙朝海湾奔回去
靳十四踩在即将倾倒船舷上,“呵”了一声说“竟是个旱鸭子。”
说罢,不慌不乱提着剑追了上去。
原本星照门陆氏一脉,连续百年都没有雷灵根陆家弟子诞生,到陆嘉尘这一代已是式微,得靠了万剑宗宋家人扶持,才勉强维持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