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姨娘的小院里。
她着从阮觅那儿流出来的纸包,心里瞬息之间便掠过许多念头。嘴角微微翘着,还真有几分运筹帷幄的架势。
这是个擅长“稳扎稳打”的女人,手里没有足够的能力把对方扳倒时,她向来选择按兵不动。
现在有了阮觅的把柄,霞姨娘心情极好。
突然外边传来一阵嘈杂声,且越来越近。她的贴身丫鬟敲了敲门,紧张道“姨娘,不知为何夫人让一大伙儿的家丁过来,奴婢方才说不让进,可他们还是硬生生闯进来,什么也不说就开始搜东西。”
霞姨娘盯着面前的东西皱起眉,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她什么仪态都顾不上了,抓起那包粉末就要往窗外撒。
带队搜查东西的人一脚踹开门,正巧到霞姨娘的动作,心下一喜知道这是要立大功了。当即一个虎扑,将霞姨娘撞倒在地,那包被打开的粉末纷纷洒在地上。
“就是霞姨娘给老爷下毒的快把院子里所有人制住,不准跑出去半个”领头的家丁高声大喊,不再管霞姨娘,反手就抢过纸包,将地上那些粉末小心聚拢起来装好。
“这就是证据,你们还敢不敢抵赖。”
他扬着头像是打了胜仗,指挥人把霞姨娘抓去了东秦院。
要知道,就在一个时辰前,他可是连见霞姨娘一面的机会都没有的下等家丁,现在却不同了,连老爷最为宠的霞姨娘都被他抓了起来。
这种差距让这个家丁情绪十分高昂,以至于到阮母面前回到情况的时候,他声音都大得惊人。
“夫人,奴才已经把下毒想要毒害老爷的人抓住了,就是这个毒妇”
霞姨娘被他压着跪在地上,忍受着他的唾沫横飞,这会儿见她们直接给她定罪立马忍不住了。
“夫人如何这般武断听信此人一面之词便定我的罪老爷常说做人做事应当冷静自持,您还是小心着些,莫要听信了旁人的话,不然老爷醒来知晓您做了如此荒唐的事,可是要不高兴的。”
端得是一副知达理大家闺秀的模样,阮母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霞姨娘摆出这样识懂法的样子。明明只是个管事之女,衬得她好似就成了那乡间愚昧的妇人。
“给我把她的嘴赌上”阮母吵架功夫不行,气得只能封住霞姨娘的嘴。可封住了嘴,霞姨娘还能哭呢,她哀哀切切垂着头,哭声时而低沉时而幽怨,好似心有怨气的厉鬼。
搅和得人耳朵疼。
阮觅没有掺和这两人的事。
像是寻常士族里,母女一心齐上阵与小妾阴阳怪气的事,在她这想都不要想。
阮母想找个女儿同她一齐对阵霞姨娘,找阮珍珍就好了,同她这个乡下来的,是没任何关系的。
坐在一旁事不关己时,阮觅神色平淡得令人害怕,那是种完全置身事外的游离感。
冷漠、生疏、无所谓。
妻妾吵成一堆,儿女不在身边,唯一一个在身边的满脸平静,阮奉先就是在这样的场面中醒过来。不过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清东西,只能听到些声响。
故而并不知道,那个被他认为完全没有胆量反驳他的女儿,是何种神情。
阮奉先好几次挣扎着要开口,却身体虚,发不出声。
大夫扶着他半躺,给他喂了药。然后着阮母霞姨娘想说话又不敢说,生怕自己被卷进深宅大院里不为人知的厮杀中去,但身为大夫的操守又催促着他说点什么。
半晌,大夫弱弱道“阮大人初醒,两位夫人能否稍微安静些”
经人提醒,两人才发现阮奉先醒了。阮母凑过去,还真醒了,心中大大松了口气。
她性子不够强硬,平日里做事都会想着这样做会不会惹阮奉先不开心。但阮母终究背后有娘家撑腰,手里攥着大把的嫁妆,有底气。
所以这会儿阮母是开心,却也没到喜极而泣的地步。
霞姨娘就不同了,一听到阮奉先醒了,就算自己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跪着爬着也要到阮奉先跟前去让他她如今受的委屈。
“这怎么回事”喝了药,阮奉先终于缓过来,着霞姨娘这个样子了许久才能开口说话。说这话时还不满地向阮母,认为她这是借题发挥想对付霞姨娘。
显然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