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成弈家里,是因为他给你留下了什么线索吗”毕渊望着守在火焰前的周正,问道。
“毕大爷,这一关名为坦诚相待开门吉,指的是您吧怎么反问起我来了要知道,我一直在明处,而你们在暗处。”
周正并没有完全信任毕渊,更不会因为他放低身段负荆请罪,就对这位老者知无不言。
虽然毕渊是自己师父崔更的好友,但隔了这么些年,他已经拿不准毕渊的立场了。
何况,自己目前也还没见过他们那位神秘教主。
“小正,站在你的立场,你怎么怪我都是合乎情理的。”毕渊推了推老花镜,“关于张成弈的命运一事,我不会替自己开脱。”
周正沉默良久,“告诉我,您与张成弈的过往”
毕渊点了点头,“去年,在镇州举办的某次道教协会交流会,老夫因为一位老友的关系,前去凑了个热闹”
毕渊望着熊熊烈焰前的周正,眼前一阵朦胧,仿佛到了一束光
他扶着拐杖,对着这位年轻人一步步走来。
“小伙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毕渊问道。
“老伯,您请坐”那个年轻人拿袖子仔细擦了一下椅子,恭敬地说道。
能参加这种会议的每一位老者,都让这位年轻人倍加尊重。
“哈哈,小友真是热心之人,怎么称呼啊”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老伯,我叫张成弈,本地人。暑假无事,前来听一下道长们传道授业,提高一下自己的觉悟。”
毕渊笑着点点头,“别叫老伯了,显得生分。我认识的那些年轻人,都喜欢叫我毕姥爷。”
“毕姥爷”张成弈饶有兴致,“那您能带我走上星光大道吗哈哈哈”
毕渊也是大笑了起来,推了推眼镜,“成弈,你的根骨与我认识的那些孩子一样,都算得上资质绝佳。”
“而且你读的这些,也都是术数命理,五行八卦,颇为深奥的嘞”毕渊指了指张成弈随身带的几本籍。
“唉但我没有得炁这辈子应该与修炼无缘了。”张成弈轻声说道,露出一個自嘲的笑。
“可恶,真是越来越羡慕那个混蛋了明明不如我勤奋努力,却总是在各方面压我一头。”张成弈无奈地笑道。
“但命中注定,我与他不是一个赛道上的人。有些东西,是上天注定的,天意最大嘛”
毕渊捋了捋胡子,“天意如果世间万物都遵从天意,随波逐流,我们又何必苦苦修行,又何必去明理”
张成弈沉默不语,过了良久,缓缓开口,“毕姥爷,我能问您个问题吗”
“当然,老夫知无不言。”
张成弈合上,面色凝重,神情认真,“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毕渊微微一愣,也陷入了沉思,随后缓缓开口。
“每个人都生而不同,独一无二,老天爷绝对不会做到一视同仁,也不要相信关门开窗这些安慰性的说辞。”
“因为总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了很多人毕生都求而不得的东西”
“不是老夫悲观,成弈,人其实生来是有三六九等之分的,而且很难通过后天努力去改变。”
“也这是事物发展需要遵循的客观规律之一,我不喜欢给年轻人打无谓的鸡血”
“但如何在认清自己的前提下,尽可能去通过各种手段扭转命运,却是一件极其伟大的事情。”
“我年轻时也曾想做那样的人,后来发现自己不是那块料啊呵呵,于是我便开始游行四方,想要寻找这一类人。”
毕渊的镜片闪着光。
“张成弈,我得出来,你与我是同一类人,但还没找到属于自己的道,又缺乏求道的术。”
“你很迷茫,但你也一直在努力,你想成为一名真正的术士。”
“在异人界,最不安分的那一类人也就是术士了,他们总想要清这世间万物的变化,想要洞察天地人神的玄机。”
“只是生而为人,老夫不得不承认,人活一世,其实最难清的,不是外界,而是自己啊”
张成弈托着腮,“毕姥爷,听这意思,您已经清楚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吗”
毕渊笑了笑,“我这人呐,一生注定庸庸碌碌,不论是才能还是性格,都没什么过人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