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澜伸出右手,用力给了自己一耳光,顿时右半张脸肿的老高。
涨热的肿痛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些,心中像是嵌入了一块玻璃,正在以非常夸张的速度分崩离析。
为什么,自己在那天没有对他说一句“一路平安”。
如果他说了的话,那么李卓曜会不会……
时间再倒流到几个月以前,他们在姜花盛开的原野和平分手。如果当时周楚澜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他肯定不会再放开李卓曜的手。
如果,如果。
周楚澜深呼一口气,拿起手机,快速拨出去了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他又点开跟李卓曜的微信聊天框,翻着他们的聊天记录。那时候他们还在独山,还在满怀希望的相爱。他翻到6月底的时候李卓曜发来的消息,是他拍的一些火烧云的照片,艳丽恣肆,布满了整个天空。
配的文案非常的图文不符,甚至还上句不接下句。
那句话是“云很漂亮,我爱你。”
周楚澜垂着头,一直对着没有回应的屏幕拨着电话。他不知道自己打了多少次,直到手机都开始电量告警。
天气明明才刚到十月,他却感受到一股刻骨的寒意,令他原本一直挺直的脊背,都微驼了下来。
周楚澜在自己的屋内坐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傍晚,天边的火烧云又烧了起来,浪漫如血。
手机在此刻剧烈的震动起来。周楚澜缓慢地将眼神聚焦,发现屏幕上闪动着“李卓曜”三个字。
他立即接通,对方的信号却不好,断断续续的,沙哑地听不见声。
“喂?是李卓曜吗?”
听不清。他不确定对面在说话的人是不是他——亦或是,他的父母或者亲人。
“你说话啊!你说话……”
周楚澜近乎歇斯底里地冲着屏幕喊,声音沙哑,肩膀抖到不行。
“是我。”
直到他听到听筒中传来熟悉的、令人怀念的嗓音。周楚澜先是一愣,随即才安下心来,感觉浑身的骨头像要散架一般。
但周楚澜又害怕这个声音是自己出现的幻觉。于是他又带着怀疑重新问了一遍:“是你吗?”
“是我。是我。”
李卓曜连续重复了两遍,然后带着疑惑问:“怎么了?我刚下飞机,刚才一直没信号。”
周楚澜那颗悬了很久的心才真正放下来,像一尾沉入深海的鱼。
李卓曜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他立即说:“我没上那架飞机。本来是准备登机的,忘带护照了,所以又改签的。”
“嗯。”
“你……担心我?”他带着试探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