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贡,难道说,只是稍微想要改变一点人生的轨迹,就这么难吗?”
寂静的山边小屋,原本是猎人在进山前进行补给与休整的地方,亦或是冬日进山采药,狩猎魔兽的冒险者最后的休息处。
不过因为龙珠战争,几乎所有的普通人都已经转移至更南方的城市和区域,迈亚城中或许还有不少人,但是北部的山中村庄早已举村逃难,故而这些已经无人的村庄和建筑,就变成了上好的隐蔽地点。
此时,流浪法师伊芙琳就坐在这座小屋中央的炉火旁。
原本带着有厚厚镜片的女士,此时取下只是用于伪装的眼镜,她眯着浅紫色的蛇瞳,茫然地注视着炉火跳动,不禁喃喃自语。
“龙珠战争,居然是如此可怕的事情……真实的战斗,居然如此困难……”
虽然面朝炉火的一面温暖舒适,但是女法师的背部却只有一片冰冷刺骨,她伸出手,调整了一下柴火的位置,语气充满了畏惧与无奈:“那种仿佛只要靠近,就会被杀死的感觉……真的好恐怖……”
此时此刻,她不禁回忆起之前,自己仅仅是想要探查一下情况,就被差点被一支天外飞箭直接射杀的情况。
虽然,自己早有准备,用冰晶替身转换了自己的位置,没有被直接命中,可随后出现的烛昼与耶梦加德的大战,却让原本还有一点信心的伊芙琳顿时怀疑起了自己夺胜的可能性。
自己和戈尔贡……好像谁都打不过吧?
不不不,不仅仅是谁都打不过——对方好像单靠召唤者,就能把自己这一组给单刷了啊!
她可是认得米哈伊尔这位帝国最强赏金猎人的,对方的战绩包括并不限于一人剿灭了盘踞西部群山中的二十七座叛乱山寨,孤身一人斩杀了东部沿海处的十一条巨海蛇——他甚至还接过暗杀军政大臣科纳西米尔的单子,吓得那位位居帝国顶端之一的大人物缩进DìDū的宅院,直至现在都没敢离开DìDū。
对上这种人物,自己真的能活过两天吗?
这种怀疑的想法,一开始只是若隐若现,可是等到所有龙珠持有者都齐聚不冻湖畔时,原本同样想要现身的伊芙琳顿时就畏惧退缩,不敢上前。
别人都是灭世之龙耶梦加德,弑神之龙烛昼,同样搏杀了兵主的应龙,以及其他各种神话传说中知名的龙蛇,其中甚至包含一位主神级的羽蛇神。
而她却是说弱不弱,但强绝对不强的戈尔贡——哪怕是算上各种史诗传说,戈尔贡的起源也无非就是地母盖亚所生的巨灵之一,最终被女战神雅典娜所杀,成为了对方的盾牌和铠甲。
面对那些动不动就弑神灭世,甚至自己就是万物之源,一系主神的神龙魔龙……
怎么说?就有点像是超能力大战,敌人分别是时间停止,时间倒流,时间删除,而自己的能力却是控制楼梯。
不管怎么想,都太夸张了……但更夸张的是,那位羽蛇神在战斗开始的前几秒,就直接被击杀退场,而随后其他三位龙蛇的大战,更是将整个不冻湖都打塌,岩浆甚至泼洒到了十几公里外的地域。
如果不是戈尔贡提示她可以找个机会偷袭那些结束了战斗的龙珠持有者,伊芙琳当场就想把龙珠一扔,自己回老家,当个碌碌无为的学者得了。
可即便如此,偷袭也没有成功,随后烛昼与应龙的战争,更是让她连黄雀在后的机会都没有。
而两头神龙互相厮杀的场景,更是令伊芙琳腿软……那些互相撕开血肉,用骨头刺伤对方,活活扯断龙角,压碎肋骨的凶暴动作,无比狰狞的面容和一举一动,都的的确确地让伊芙琳感到了恐惧。
直到烛昼断身脱离,而应龙也被烛昼的自爆炸的五劳七伤时,伊芙琳也没有骨气勇气,前去捡漏。
她觉得,哪怕是重伤到只剩下一口气的应龙,也足以轻易杀死软弱的自己。
也正是因为如此,伊芙琳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老师,会说自己不适合当一名法师了。
女法师不禁咬紧自己的下嘴唇,回忆起了过去。
“——法师可不是坐在后方的职业,你们要学会冷静的判断局势,在最短的时间内构思出最有效率的计划,然后用绝无失误的手段将其履行!”
严肃的大学堂内,那位从十几年前南部精灵战争中幸存的独眼教师,用冰冷的语气申明法师这一职业的基本素养。
而当他走到一位紧张的都有些微微颤抖的女学生身边时,他的目光顿时就变得恨铁不成钢,语气也转化为激烈的怒斥。
“伊芙琳!说的就是你,平时考试还有模有样,一到实战课就掉链子——冰晶幻影,这么一个简单的保命法术,你居然要五秒才能施法完毕?这么长时间,足够那些尖耳朵冲过来把你砍成十几节肉块!”
“可,可是……”
那时的女法师抓进了自己手中的笔记,她想要反驳,比如说实战时的那些魔兽实在是太吓人了,要知道她从小到大见过的,除人之外的生物,最大也只有邻居家养的黑背犬,第一次见到那么恐怖的生物,被吓到很正常吧?
再比如实战课当天的太阳太大,她眼睛被晃花,魔力调动变错了好几次,不然她最慢最慢,一秒内也能完成施法……
但是,这些理由,就连她自己都说不出口——这些话和草皮太硬,草皮太软有什么区别?无论是狰狞的面容还是环境,这些都是实战的一部分。
可即便如此,女法师还是有些委屈……精灵战争都结束十几二十年,为什么还非要用战时要求去要求他们?法师不就是研究魔法的职业吗,尤其是最近魔能工业化如此兴盛,她大可以去当魔能工程师,而不是去当一名随军战法啊。
怀着这样不甘的心,课程结束之后,女法师被沉默的老师带进办公室。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斥责一番,但那位课堂上严肃冷酷的独眼男人却发声让她坐下,还端上了一杯热牛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