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业一直守在房外,见到晚夫人从屋中出来时,长业微愣了一瞬,因为晚夫人面上神色似乎并不怎么好。
难道是跟大人闹了什么不愉快
但晚夫人同大人一直以来都是和风畅雨的,长业几乎从没见过晚夫人面上出现过那种神色,虽然她今晚刻意想掩饰掉那点异样之色。
而在晚夫人离去之后没多久,长业就听见了屋中人的吩咐。
大人此时又坐回了桌案前,待他来到对面之后,便头也未抬的对他道“长业,既然下毒之事已经了了,通知傅疾,最近不用将人那么紧了。”
话音微顿,男人又接着缓慢道“告诉他,无需再这么辛苦了。”
长业着案上已经合上的卷轴,心头不自主转过了几个念头,他突然觉着自己,好像有点不明白他家大人到底是想对那位长公主殿下怎样了。
自那日接风宴之后,萧辰意最近便一直都窝在府中,谢玉京也就在她面前称职的保持着近侍男宠的角色。
秦昭不在时,偶尔便在她面前彩衣灼目的晃,陪她月下斟酒,耍猫逗雀的。
萧辰意不止一次询问过谢玉京她现下到底要如何助他成功回去,但每次他都只道不急,他需得先去一处地方拿到了一样东西之后再考虑回去的事。
瞧着谢玉京,萧辰意回想起自己前段时间偶尔一直有的那股怪异之感,具体她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奇怪,直到最近她才终于明白她到底是觉着哪里怪了,因为她发现谢玉京这人,那张脸好像是渐渐有了点什么变化的,但仔细一瞧,却又好像并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不过总体来说是越瞧越好了。
萧辰意某天便就这样同谢玉京提了一句,谢玉京却只是在院中的石桌面上撑着脸,笑着回她一句,轻飘飘的,“有吗,可能是公主殿下你以往,从来就没仔细瞧过玉京吧。”
萧辰意有时便想,那不成她这公主府中尤其的养人
谢玉京说要去某处地方拿某样东西,却一直在她府上安安静静的,在萧辰意忍不住想再开口询问之际,他才终于开始有所行动了。
便是让萧辰意借着为即将到来的七月初七乞巧节求莲花
灯为由,去一趟京城南郊的兰夜寺。
现下离乞巧节还有大半月的时间,但京内京郊却早已有了些节日的氛围,各色乞巧节习俗专用的巧艺玩意儿,以及制作那些玩意儿的通草、色纸、线绳等物都满街的摆卖着,而湮京城内几乎尽人皆知的兰夜寺中,专用于祈姻缘福的莲花灯,更是尤为的紧俏不易得。
兰夜寺不仅因这“兰夜”二字与七月乞巧节这夜的俗名一致而令人隐隐信服,更令其享誉盛名的是,庙宇中,有一棵生长了近几百年的姻缘树。
此树双株合抱,枝叶相交,据闻是天上的月老仙人在人间的栖处,几百年来,留下了数不清的美丽传说,有关于情与姻缘的美丽传说。
不少人都对此树的灵验性深信不疑,树干枝叶间都是以墨汁浸染的红绸,以及铮铮作响的骨片风铃,风一吹,便叮铃叮铃,红绸飞扬。
而兰夜寺这莲花灯的制作材料,则是由寺中德高望重的大师亲手一条条挂上去,经过了焚香祈福并在姻缘树上集福了整整七月的彩绸布条,据说由这种布条做成的花灯尤为的灵验,所以每年都有如潮的人在莲花灯开始缘售之后,涌往兰夜寺。
为何说是“缘售”,因这莲花灯的数量着实有限,所以便也就不会这么白白的送人,要想得到,不仅需付一大笔的香油钱,还得在大师面前经过相才行。
但在绝对的权势面前,这门槛自然也就可以降低些的,所以萧辰意以求莲花灯为由,领着谢玉京到了这兰夜寺之后,谢玉京自然悄无声息的去办他该办的事,而她萧辰意则很顺利的就将最后两盏莲花灯都给拿到了手里。
这其中一盏是她为自己求的,而另一盏便是为秦昭求的了,当时那位大师好像是有些欲言又止,但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未说,只让她拿走,萧辰意便将那最后两盏花灯都给提走了。
所以当萧辰意在院子里碰巧遇见来求灯的沈瞿晚时,她发现沈瞿晚瞧见华春手上那盏雾霭蓝颜色的花灯时,目光似乎十分的滚烫,但也很快,就收了回去,转身便领着人离开了兰夜寺。
萧辰意一时也为她感到有些遗憾,但先到者先得,她虽不奢望在这世界遇着什么
好姻缘,但既然都求到了,那便就是她的了。
但她没料,刚这么想完没多久,将团年抓回来的华春便告诉了她一个打脸的消息,那便是,原来,这蓝色的花灯是按惯例给赵大人府上的一位沈小姐留的
这是华春无意间听两个姑子闲谈时透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