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沉默地膝行,刚刚抬头,就被一把掐住了下巴。
芙蓉色的长甲扣着她的下颚,深深陷入皮肉之中。她被迫仰头,惶恐地看清了那蛇妖的模样。
鳞色瑰丽,如四月芳菲,是她这辈子都奢求不来的美貌。
雌蛇近距离打量着她,目光肆意地从她的头发扫视至后尾,过了一会儿,蓦地吃吃发笑。
她松开了钳制,锐甲游移向上,抚上了白狐的眼角。
冰凉感挨着脆弱的眼睛,白狐咬牙,从那笑中听出了熟悉的意味。
那双红宝石般明眸中倒映出了她黯淡的身影,白狐耻辱地敛下眼睑,攥紧两侧衣裙,忍下那无言的奚落,也压下心中滔天的仇怨。
身在王室,固然毛色有所欠缺,但她有着匀称的身体、水滑的毛质和良好的气味,对于一只雌狐来说,这些就足够美丽。
她和衾雪不同,她不是雄性,不需要花枝招展的外貌吸引伴侣,她的身份地位、体魄、修为皆属上乘,从没有谁会拿她的毛色说事。
淮溢入侵、玖偣落败,她的生活随之翻天覆地。
她不是王室嫡系,因而逃过了一死,但也从高高在上的郡主沦为了教坊中的女妓。
短短一个月的工夫,她在教坊名声大噪,不是因为歌舞有多美艳,而是因为那些猎奇扭曲的达官贵人酷爱看她顶着一身白毛舞动的丑样。
“取个什么名字好呢~”芙蓉色的利甲无意识地在白狐脸上点着,每一次落下都刺出浅浅的坑洼。
过了会儿,雌蛇扭转腰身,发出一声轻快的呵笑,“对了,就叫这个名字好了。”
她另只手中的扇子抵住了白狐的下巴,控住她的面颊。
那落在白狐脸上的左手倏地用力,白狐瞳孔骤缩,一阵剧烈的灼痛自面部蔓延,疼得她血色尽褪,几乎发出惨叫。
茯芍微讶,就见丹樱食指上的锐甲刺破白狐的皮肤,在她右脸上划出两个字——
「白媸」
最后一笔结束,白狐已是痛得嘴唇发抖。
丹樱松手,撇开了她,任由狐妖跌落地上。
丹樱出手不重,只浅浅割开了表皮,可甲上的丹毒迅速腐蚀了血肉,沿着她的字迹一直烂进了骨头里。
黑血滴落,白狐发着抖,死死咬牙捱下蚀骨的疼痛。
同一时刻,银铃般娇媚的笑声回响厅中,丹樱乐不可支地拍手,“芍姐姐,你看这个名字起得好吗?白媸、白媸~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茯芍无奈,“她又不是雄性,你这样侮辱她有什么意思。”
“人家就是讨厌狐狸精嘛。”丹樱甜腻腻地抱怨,“芍姐姐身边有了条奶蛇还不够,现在又多了头狐狸精。一想到她会日夜伴在芍姐姐身边,丹樱心里就不高兴。”
“酪杏才多大,”茯芍劝她,“丹樱,你是大姐姐,让着她点儿,她也不曾招惹过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