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
闻言,就连旁边代表皇帝,以“看客”身份坐在此处的鹿国公都看了过来。
张夫子身穿儒衫,蓄着山羊须,气质儒雅温和,闻言眼角鱼尾纹愈发细密,笑道:
“乐游、青松,皆乃这一代翘楚,不想连国手也有所耳闻。”
鹿国公插话道:
“神都大赏乃九州盛会,我等虽乃一介凡俗,无缘触及大道,却也是在意的。”
这话的隐藏意思是:
神皇陛下很在意,且对你们槐院很了解。
张夫子笑了笑,依旧淡然模样,说道:
“大赏还在其后,今日文会,只谈风雅。”
这话隐含意思是:别瞎打听。
“夫子言之有理。”承旨学士笑道,继而给出自己点评。
其余人也纷纷写下“打分”,交给小厮传下去。
连丛云望了下栏杆下方,说道:
“此番文斗,堪称旗鼓相当,只怕再过几轮,想要决出胜负难了。”
闻言,在场大儒们也都正色起来。
别看一个个语气随意的模样,但内里,岂能不在乎输赢?
可情况也确如连丛云所说,极为焦灼。
双方诗词文章争奇斗艳,各有千秋,反复拉扯几轮,竟是分不出胜负来。
说不得,最后还要裁判下场,进行偏帮。
只是读书人要脸,这种事若能避免终归还是想避开,谁也不想落得个“不公”的名声。
白须老者感慨道:“之所以旗鼓相当,究其根本,还是水平相似,没有一首足够惊才绝艳,压制满堂的诗作出来。”
承旨大学士苦笑:
“曾公说的是,可想写出那种诗作谈何容易?从打国师封笔后,大周文脉便枯竭矣。”
国师……提起这个名字,在场读书人皆心有戚戚。
实在是昔年国师肆意挥洒才情,传下名篇太多。
以一人之力,压制九州文坛数百年,即便追溯过往,先贤们也都显得黯淡无光。
或许是国师才情太过,以至于养刁了读书人胃口。
在其封笔后,后世读书人再怎么作诗,也显得平庸无奇。
这种事并不难理解。
若有人在某个领域,将技艺才情衍化至登峰造极,令后人只能仰望,生不出超越的心思来。
便会说,这一领域被其堵死了,后人想要超越,唯有走出新路。
可新路又谈何容易开辟?
能辟出新路者,当为宗师,古今宗师屈指可数。
张夫子虽为修士,但骨子里也是读书人,闻言同样心中一叹。
再去看双方比斗写下的诗词,也都显得平庸寡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