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民风开放,商贾盛行,为了赚钱各出奇谋,弄这些花样招数也不奇怪,据说南朝商贸更为繁华,尤其两淮苏扬,更是日有盛阳照,夜有千树花,说不定这临水坊的经营之道,还是从南边学来的。
章玉碗就道:“能在长安开设如此规模的乐坊,想必身后定有些倚仗?”
刘复笑道:“殿下英明,这临水坊的东家,原是赵氏远亲,不过亲缘有限,也就是沾了个赵家的名头,原先是拉了赵家当靠山的,每年给赵家献上不少分红和礼物,赵群玉倒了之后,此人也是知机,马上转投新山头,他找的新靠山,就是严观海。要说此人魄力当真好,他直接就将整座临水坊献给了严家,自己只负责掌管日常经营,帮忙出出主意,不仅幸免于难,反倒得了新倚靠,这不,旁边那间赌坊和脂粉铺子,就是这东家自己开的,挂靠在临水坊旁边,钱也没少赚。”
章玉碗也点头:“此人的确有壮士断腕的决心和魄力。”
一般商贾肯定不舍得将自己的金母鸡拱手送出去,更别说毫无代价双手献上,此人为了保命,非但自断一臂,还靠着严家东山再起,混得如鱼得水。
刘复道:“此人叫曹松,白衣出身,脑子的确灵活,就是没个好家世,先前还曾想让我接受临水坊,被我给拒绝了,开玩笑,我最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点子也没硬到无论如何都能保他平安,这只金母鸡太烫手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得住的。”
章玉碗笑出一个小酒窝,甭看刘复平日里吊儿郎当,心里自有一把杆秤。
“还有,”刘复接着道,“这曹松运气也不错,原先长安城的乐坊酒楼,多有贺氏的影子,曹松一直被压了一头,自从贺双因为掺和进章年和数珍会的事情之后,贺家商队也被陆惟他们抓了,长安以后就是曹松的天下了。”
刘复是这儿的常客,他那张脸一亮相,立马就有伙计将他与长公主二人领入内,殷勤询问。
“刘郎君今夜是要在外头坐,还是包间?”
“外头今儿有何新鲜花样?”刘复问道。
伙计笑道:“今儿轮到山月弹琵琶,还有南方的枇杷熟了,今日正好运到,有个枇杷赏会,正好吃枇杷听琵琶,岂不妙哉?”
刘复看长公主,征询她的意思。
幂离下的章玉碗轻轻摇头。
刘复就道:“算了吧,枇杷不好吃,我们也不爱听琵琶,就去我平时订的屋子,还是老样子。哦对了,你们那位叶什么来着,会吹笛子和弹蝴蝶琴的,今日若得闲,就将他喊来。”
伙计恍然笑道:“桑叶先生今日的确无约,小人这就让人去请他过来!”
雅间名为“竹隐”,其中一面为半墙阑干,外头的竹子弯腰探入,甚至引水成溪,颇有意趣之余,还在柱子各面都挂满防蚊虫的香包,也算是用心了。
两人分头落座,左右也无旁人,刘复那爱打听的劲儿就上来了。
“殿下,我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
“你这样说,我就建议你别问了。”
章玉碗摘下幂离。
刘复怎么能忍住不问,他抓心挠肝,好奇心都快从头上长出花来了。
“殿下,您喜欢陆惟什么,要不我也努力努力?”
章玉碗端详刘复片刻,缓缓道:“长得好看。”
刘复:……这个努力不来,是他爹娘应该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