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进!”
恰到好处的敲门声响起,卫忠先说了一句,听到开门声,抬头望去,不由有些意外:
“是无缺啊,今日怎地有空来这了?莫不是连你也被派出来化缘了?”
卫无缺上前站定,深吸一口气,躬身一礼:“下官只是来传话的。”
卫忠先脸上还算和煦的笑容登时冷却,意味深长地道:“你也想自立门户了?”
张自在是捅了篓子,这才被迫自立门户,并未起什么波澜。但此次韩天养自立门户,在世家之中却是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卫无缺却不应答,只是道:“明相专门托下官带话,说是不希望洛都局势走到不忍言之境地。”
卫忠先闻言老眉一颤,旋即冷哼道:“黄鼠狼给鸡拜年,安得什么心?他要钱给钱,要粮给粮,连科举都给他开了,还要怎样?!”
卫无缺见祖父罕见地发了飙,知道今日怕是无法好好说话,只能道:
“下官话已带到,便告辞了。”
卫忠先见这小子竟然想跑,当即拍案而起,怒喝道:“你这孽障,我且问你,是不是真想自立门户?”
噗通!
卫无缺跪在地上,却不说话。
“是也不是?!”
面对祖父的步步紧逼,卫无缺把心一横:“阿祖以为,孙儿还有选择么?孙儿已是国公府异端,每日最打怵的便是回府。”
卫忠先冷声质问道:“这世道,哪个人就容易了?你那几十个兄弟,眼巴巴地盼着阿祖给他们谋差事,甚至连你那些个不成器的叔伯都坐等阿祖给他们谋升迁。
可议政殿都没了,阿祖又能如何?你既已出头,承受些压力不是理所应当的么?”
卫无缺苦笑道:“孙儿若是一心跟着上官走,家族能容我么?可若是一心跟着家族走,上官便能容我么?或者继续这样三心两意地两头糊弄?”
“平衡各方利益,不就是最起码的为官之道么?你有何可抱怨的?”
卫无缺深吸一口气,道:“阿祖,孙儿眼下尚能勉强维持。可若有朝一日,维持不下去时,孙儿会主动申请外放县令,专心在外经营家族利益,再不掺合洛都事宜。”
说完,起身离去。
“站住!我叫你走了么?你都这么大的人了,岂可行此孩童之举?”
卫忠先颓然跌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言。
“好你个韩三元,不愧是墙头草,竟然开始两头下注了?”
他哪能不明白韩三元的路数,一心一意扶持儿子,却把嫡长孙甩给了姜云逸。不管将来哪边得势,韩氏都是赚的。关键说破大天,韩世子也是韩天养的亲爹。
明白归明白,但他卫忠先孙子太多,对这个老三家的孙子也无太多感情,反倒是花费了极多心力培养世子,他骨子里还是希望卫氏子孙都能成为世子的羽翼。
可是,卫无缺既不是卫世子的亲儿子,前程也不依赖卫世子提携,又凭什么甘为世子羽翼呢?
卫忠先越想越心烦意乱,可眼下还有更心烦的事——叫皇帝放心。
那小子虽然不做人,但眼光还是非比寻常的,绝不会无的放矢。他专门提醒此事,一定是感受到了皇帝的杀机。
吴郡惊变的事,洛都其他权贵尚不知晓。
也没有旁人能预见到,一旦皇帝在吴郡开了杀戒后,会一发而不可收拾。
不过很快,权贵们就收到又一则惊人的消息:
顾希平出任扬州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