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家主难得郑重其事吩咐,姜大赶紧躬身应下。
小家主去年继位之初,就将族中产业全部卖砸进了造纸和活字印刷上,日前还砸锅卖铁买了十万石亚麻堆在府中。府中闲人迅增多,虽然不敢公开非议家主,但怨气肯定是有的。
如今终于有了正经营生,想来怨气很快就能缓解。
入夜,宋国公府上仍旧灯火通明。
没有笙歌曼舞,只有几个老头子聚在一起商议对策。宋国公及其重要盟友卫国公、河内侯、博望侯四人各个神色凝重。
白日,四公三候在议政殿已经集体商议过了诸多应对措施,今夜则是这四人的小团体再次密议。
宋国公叹息道:“此事怪我,应早些看看那小子的,不曾想稍一怠慢便被他捅破了天。”
河内侯愤然道:“那个小兔崽子,吃着世家的饭,竟敢砸世家的锅,简直岂有此理!”
卫国公揉着霜白的鬓角,叹气道:“谁能想到,一辈子明哲保身的书桓世叔竟会选了这么个能折腾的继承人。”
博望侯也感慨道:“说起来也是我的疏忽,东初的娘还是我的胞妹,当初说什么都该咬死了让东初继位。”
四位实权公侯在这里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一名中年男子轻轻进来,在宋国公耳畔低语了几句后便退了出去。
宋国公神色愈凝重。
辈分最小的河内侯性子最急,问道:“世叔,又怎么了?”
宋国公沉声道:“陛下刚册封姜云逸为少府报纸署令、领御书房行走、潜龙卫左副都统领。”
“什么?!”
没有卖关子,也没有大喘气,宋国公一口气说完,其余三位议政大臣皆是勃然变色。
他们这些人当然不在乎几个实权职位的归属,更在意这一册封背后的政治含义:天子展现了极大的决心——开科举!
厅内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河内侯神色阴沉地低声道:“他难道不知道朝官举荐权是我世家的命根子,就不怕我等鱼死网破?”
宋国公目光严厉地警告道:“慎言!”
河内侯自知失言,缩了缩脖子,愤愤然不再吭声。
卫国公叹息道:“鱼若是死了,网破不破还有什么意义?”
宋国公给了博望侯一个眼神,博望侯立刻会意,起身道:“我走一趟齐国公府吧。毕竟论起来,我还是那小兔崽子的舅老爷。”
河内侯愤愤地道:“若是敢不听话,直接打一顿出口恶气!”
宋国公沉声道:“只要他肯回来,我等一起保他不被陛下追究,三年之内给他做到议政殿参知政事。”
议政殿的头衔并无秩俸,但却是世家共同的权力中枢。议政殿参知政事是议政大臣的后备军,一般都是有实力的开国公侯或世子才能做得。
卫国公苦笑一声:“就怕他看不上。就他这个能折腾劲儿,便是在世家中打转也能折腾进议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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