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来着。”柯启尔呆呆地看着咨询官。
“十五万。”咨询官的八只眼睛从八个镜片上方露出。没有感情地凝视着他。
“多少来着?”柯启尔揉了揉耳朵。
“十五万。”
“多少来着?”
毫无疑问,天使第一次就听到了,只是不太愿意接受。在智慧生物中这种行为被称为“抗议性重复”。
十五万到底能干什么,他们其实并不清楚。
真假天使没有在其他地方花过钱。终点事务所的收费标准也不是公开的。
每个案例都是综合多种不同元素作用得出最终的价格——要考虑的不仅仅是成本,难度,耗时,规模,自然还有经办人员的私心,各种理直气壮的偏见,湿度,墨水笔出水的流畅程度等运气波动,一切加起来,然后代入测量得来的数值再矫正。
虽然如此,基本的数量级概念他们还是能感觉到。
虚无之洋边上,能容纳一万结构体的黑钱制造厂的钱箱里只有不到一千。不到一百左右的逻辑珠就能让一名严重噪解,几乎奄奄一息的结构体伤口尽愈,重回生龙活虎。
十五万确实是有点太多了。
“能不能少一点?”以查好商好量地问咨询官。“比如五百什么的。”
实话实说的话他们连五百也拿不出来,不过先问问总没问题。
“抱歉,不能。这个数目是经过计算的,我没有权力更改。”
咨询官既不恼火,也不通融。“终点事务所的价格,永远是最终价格。”
“不错的口号。”
以查耸耸肩。“那么。我想见你们的老板。”
“抱歉,那也不会有什么商量的余地。”咨询官四手交叉,靠在椅背上。
“我只是单纯想问他些事情。”
“他不直接与客户会面。就连我们也不能见到他。请放弃这个想法吧。”
这个回答完全在意料之内。
传说中的终点律师确实是谁也不见——就凭这个推断,他的个性和相貌中总有一样出了大问题。
“事情往往会有例外存在。”以查身子前倾,好言好语劝说。如果不是十五万这个匪夷所思的数字,他认为自己完全没必要这么努力。“我想知道这件事的例外在什么地方。”
();() “没有例外。他谁也不会见。”
“不对。”以查摇了摇手。“就在刚刚他还偷窥我和我的朋友来着。我相信他一定对我们的舞姿印象深刻。”
“是的。我作证。”柯启尔插嘴道。
咨询官冷淡地凝视着他们,像一块软硬不吃的安息石。似乎一切尽在他无情的铁面掌握下。
不过仔细看去,他右上角的一只眼睛茫然地转了两圈,暴露了内心——他其实没有听懂以查讲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在维持态度。
“我不知道这件事。据我所知,没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停了一下,咨询官公事公办地答道。“无论你问哪个咨询官,关于我们老板的大部分问题都会是以下的回答:无可奉告。”
“大部分——”以查把两只手肘支在他们之间的桌台上,歪头来回打量咨询官的神色。也许是他无意间目露凶光,咨询官下意识地向后轻轻一躲,最下面的眼镜掉在桌上。
“——那说明还是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