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出手挡开此柯以嗔的,是阳恺。
“你委实是喝多了罢?你既为平远大将军,当知爱护妇孺老弱,春元夫人距慕阳如此之近,你怎就仓促出手?”
“我倒忘了,我这位表哥也是一位痴情种子。当年,为了娶我那表嫂,是无所不用其极,十六岁少年探花迎娶二十二岁老闺女,还有圣旨许婚,惊了整个京都呢。”柯以嗔酒饮得的确有些过量,但的确也有些装疯意味。男人就该顶天立地,壮志万里,史上再美女子,如西施如王嫱,也不过男人雄心下的一抹点缀,一个男人如何能让女子占了全部心思?
“你——”阳恺真想给他一个耳光。
“以嗔,开始罢。”元慕阳将妻子安置在位于高处的观景亭内,亮剑出鞘。他本来对这场舞剑兴致缺缺,而现在,反倒迫不及待了。“请。”
“请就请,来了!”
两人名曰舞剑,却求快求求利求准,对舞剑所需的观赏性严重照顾不周。
厅外廊下重设桌案,摆了茶果,有丫头请春眠下来就座。
“春小姐,这是我家老爷送您的一对小东西,请您过目。”
阳家下人将一青漆木箧捧到春眠眼下,箧盒掀处,一对只有男人拳头大小的马儿现了出来。春眠第一眼看去,便忍不住探手握住。这马儿质地虽非顶佳,但造型为一对幼马,头圆,腰圆,臀圆,大眼如孩童般清澈,大张的嘴儿似在欢叫憨态可掬,极为可爱。
阳恺将她粉脸上跃然而现的喜爱之色扫进眼中,俊脸泛暖,“这一对小东西惟一不足,是以碔砆制成,质地差了些。若你喜欢,我命人照着这个样式用上好的羊脂玉再打造一对。”
“侯爷太客气了。”春眠将手中物放回箧盒,“民妇无功不受禄,不敢领受侯爷美意。”
“只是让人把玩的一对小玩意而已,若有个人能真正喜欢它们,也不枉它们被成了这物件一回。自然,碔砆非玉,等不得大雅之堂,春小姐若是嫌弃,便另当别论了。”
“这容民妇请示过我家相公再说。”
阳恺微顿,稍顷之后,笑道:“理应如此。”
他是一定要要回恋儿的,尽管此下时不时都要被恋儿那双毫无恋念的眸瞳所伤,被她凝视元慕阳时的专注深情所刺,但是,他已经过了仅能捉着一丝希望苦苦支撑的十八年,还有什么比得过找到她的喜悦呢?他是为了给恋儿幸福而来,巧取与豪夺之间,他更倾前者。他愿意付以耐心,在找回恋儿的爱恋之后,再牵着她的手,回到两人相爱之地。在此之前,无论怎样的苦,他都会撑过。
“慕阳,你输了!”借错身之际,柯以嗔回剑挑刺。
元慕阳闪身疾退,左足掀起,踹中柯以嗔右肩,衣袍一角也被对方剑锋削去,“以嗔剑术又见长了。”他俯认输。
柯以嗔抚着痛彻了半个身子的受击之处,敛了敛因这记重踹而乱蹿的气息,暗骂慕阳小肚鸡肠。那一脚踹得既狠且重,看来是当真生气了,为了他的妻子。
“再吃我一剑!”他举剑,向好友背心刺去。
元慕阳未作理会,恍似未觉。
“啊,元庄主”一声忧惧娇呼,一道纤丽妙影,扑在元慕阳背上,要为他顶受暗袭。
“你——”柯以嗔全力掉转剑锋,未免被己力反噬,将长剑脱手掷出,末入亭柱半截。随即,这位青年将军被气得虎目圆睁,“你多什么事?方才若非本将军”
阳恺沉颜道:“以嗔,是你开玩笑过火了。你晓得你不会真正伤及慕阳,慕阳也晓得,但旁人未必晓得,蝶仙姑娘也只是情急所致。”
“情急?”柯以嗔嗤之以鼻,“人家元夫人就在旁边看着,要情急又哪里轮得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