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错了。
她以为,她对那个女人好,他就会看到她的存在。
她以为,她只要对那个女人好,他就会意会到她的好。
甚至,她还救了那个女人的命。
甚至,她还曾暗自许诺,只要他能成为她的丈夫,她会一直对那个女人好。
可是,她错了。
他从她眼前来过,也从她眼前去过,但不管是来来去去,他的眼里,始终看不见她,他的身边,也始终有那个女人。
于是,她明白,但凡那个女人在,她都不可能分去他一丝眼光。
她该如何,才使这情形改变?
“阳儿,眠儿无碍了罢?”迟疑半晌,严氏问道。
响竹苑之事已过了七八日,终见长子前来请安,但一盏茶工夫过去,长子在行过一个礼后便是静坐一旁,未言辞,这不由得让她生了些微不安。长媳的病况如何她自是晓得的,每日差去探望的丫头都会把消息带回,可不以此为话,又是在不知如何打破这难捱的沉默。
元慕阳淡声道:“有东杰在,眠儿不会有大碍。”
“没事就好。”元庆朗蹙眉道,“一个家里,尚有长辈健在,晚辈却镇日抱着药罐过活,委实说不过去。”
元慕阳目光一闪,仍是未语。
“阳儿。”严氏稍作思忖,还是决定今日把话讲开也好。本想等春眠的身子好转些,但长媳的病弱是长年的事,此时说与往后说,并无不同。“春家对我们有恩,我们当该铭记。是以,以前眠儿长年卧在病榻,你为了照顾她,不考虑别事无可厚非。但现在眠儿已然醒来,有些事,也该早早提上日程。”
元慕阳放下手中茶盏,“何事要提上日程?”
元庆朗皱眉道:“慕阳,这里不是你的商场,少拿那一套用在家人身上!”
“老爷,这事由妾身来说较为恰当。”严氏生怕父子两个先起了冲突。“阳儿,你觉得虹儿这个丫头如何?”
“一个奴婢而已。”
“话虽这样说,但那丫头在庄园里所有奴婢中,算是顶尖的了,模样俏皮可人不说,性子也好,品行又忠厚端正,为了救主子,连命也可以不要,实在是难得。自从到为娘这院里当差以后,里里外外打点得甚是周到,为娘格外舒心了许多。还有一事你不晓得罢?眠儿醒前,你舅舅又来庄里捣乱那回,眼看你要以杀妻的罪名被官家带走,这虹儿担心你,就跑到我们跟前请示能否抬出眠儿为你洗脱罪名。那会儿,为娘就看出这丫头心里有你。这丫头处事灵动,又聪明能干,惟一的不足就是出身低了些。但与其找一些大户人家的女儿让我们二老有个说得上话的好媳妇,最要紧的,是还能为你生一个胖小子。”严氏愈说,愈觉得此事是桩美事,不啻锦上添花,只待长子点头,明日就该操办起来。
“阳儿,你若不说话,为娘就当你同意了,回头我找个人来张落,虽说是纳妾,有些礼数该走还是要走”
“是谁要纳妾?”元慕阳结束沉默。
“慕阳!”元庆朗怫然不悦,“为父说过,莫把你商场上虚伪辞令的那一套用到家里。你不会不明白你娘在说什么,当真不懂也无妨,为父直言告诉你:择个好日子,把虹儿纳进房里。”
元慕阳嘴角勾笑,很讥讽的弧度,“慕阳为何要把她纳进房里?”
“敢情你娘和你说了恁多,你一句也没听进耳里是不是?”元庆朗拍案,须皆张。“既然如此,为父索性不和你废话,听着,为父命你纳虹儿为妾!”
元慕阳眉梢一动,那份不羁任是谁也能察觉,严氏赶紧一手按丈夫,一手拉儿子,“老爷老爷,这种事,本是好事,别弄得一家人不高兴,您坐下,还是让妾身来劝阳儿。阳儿,为娘知道你疼眠儿,不忍她伤心。但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身为咱家长子,更该明白肩头责任。况且,爹和娘这么做,不止是为了元家骨血,更主要的,是为了你和眠儿。你纳了妾,眠儿伤心只是一时,若让她头上一辈子压着断你骨血的名声,那才是折磨。直待你生下娃儿,抱给眠儿教养之后,相信她再大的委屈也会散了。而阳儿你,一旦把自己的亲生骨肉抱进怀里,那一刻定然是多少荣华富贵也抵不去的美妙感验。娘是过来人,不会骗你,你试了便知。”
“试了若不如娘所说,我又要如何呢?”元慕阳挑眉,“掐死他么?”
“你说什么混账话!”元庆朗厉叱。
严氏也微恼,“阳儿,别说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