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儿,这里!皮儿,这里!这边,这边,干娘在这边”一片竹林环围出来的荫凉中,春眠手里举一块甜糕,诱着向自己跌跌撞撞奔来的又壮又黑的皮儿,并在他到达近前时,将甜糕送入自己嘴里,得意地看着皮小子要哭不哭的悲惨小模样,笑的忒是欢畅。
襄菊翻翻白眼,摇摇脑袋,“小姐,奴婢怀疑今年才一岁的不是皮儿。”
“闲杂人等,不得打扰我和干儿子的亲热交流。”
春眠将另块甜糕喂进皮儿小嘴,又在他脑门上附送几个香吻,“皮儿,喜不喜欢干娘?绝不觉得干娘是这世上最美的人?”
小娃儿喜欢自己被人喜爱,也最能敏感出自己是否真正被人喜爱。尽管眼前这人总是能把自己逗得哇哇大哭,但那些喜爱不是假的,所以,他很捧场地张出小手搂抱玉颈,吱吱呀呀诉说心情。
“就知道皮儿最有眼光,难怪干娘这么疼你爱你。”一把抱起皮小子,相亲相爱去也。
襄菊见状,赶紧放下了手里的针线活计,追上去,“小姐,您快放下他,这小子胖墩墩的,会累着您!”不是她过度紧张,自家皮小子的攻博已及得上小姐的手腕粗细,她真是怕啊。
“不要!”春眠抱着皮儿疾走,小娃儿那清脆干净的笑声荡得她心头泛软,更是爱不释手。
“小姐,哎呀,我没有要和您抢,您慢点”追赶间,襄菊陡然看到自圆月门踏进来的人影,一把捉住主子,“小姐,元老夫人来了。”
可不是么?元老夫人被一小婢扶着,春风满面而至。
“眠儿,这是襄菊丫头的娃儿罢?”严氏握起皮儿的一只胖手,“真是可人喜爱。”
“是,老夫人,这就是奴婢的那个臭小子。”襄菊行过礼,道,“请老夫人和小姐到亭子里坐着罢,奴婢刚刚沏好了一壶碧螺春。”
“眠儿,你很喜欢这孩子?”亭中就坐后,严氏目注对面长媳。
“是,这小娃儿很会讨人喜欢。”春眠嫣然道。她能感觉出婆婆是有事前来,但她没有读心之术,不妨任之听之。
“女人总是喜欢娃儿的。为娘记得当年生下阳儿时,看他的第一眼,便喜极而泣。”
春眠唇瓣弯起,只因开始构想相公幼年时的模样,不肖多说,必定是可爱到天人共愤。
严氏慈蔼笑着,注视在长媳面颜上的眸线,不无揣摩,“眠儿,你如此喜欢孩子,若是阳儿的亲生骨肉,你必定更加喜欢罢?”
“嗯?”春眠抬眸。她想,她似乎晓得婆婆此为何来了。
“你是个好孩子,善良,聪慧,有大家之风,无怪阳儿会喜欢你。你公公和我都常说,元家有你这样一个儿媳,实在是一件幸事。”
春眠浅哂。若这样的赞誉之后,便是她所料到的,她宁愿二老对她这个儿媳并不满意。
“只可惜,这世间少有十全十美的事,三年前,你被大夫认断不宜有孕时,你那时的失望痛楚为娘道现在还记得仔细。你爱阳儿,必定也想为他生儿育女的,同为女人,娘怎会不明白你的心情?”
侍立在旁的襄菊也大略估摸出了这位老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要做的事,心头不由得蹿上火气。但主子依旧和她家小子逗玩,没任何言语,她自然也不能逾矩。
“阳儿疼惜你身子弱,不忍你受孕妊之苦,我们又何尝不是?但人总是需要儿子来养老送终的,你又如此喜欢孩子,老这么膝下空虚下去也不是事。眠儿,你可想过有什么两全的法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