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巨常假冒的这一系,是杨延昭之后第二房的子弟,而如今守在天波府的,则是第三房,也就是杨文广之后。
自宋辽签下澶渊之盟后,杨家这一系主张抗辽的将门自然被冷落,甚至受到了刻意打压。
当年杨文广兵法武功无一不精,甚至孤身前往燕云之地,花费数年时间考察地理,绘制出了详细的军事地图献给朝廷,亦得不到重用。
直到受到了范仲淹的赏识,才在他最后的人生中爆发出一次光芒,大败了当时不可一世的西夏。
而后他挟功再次提交收服燕云一地的战略计划,结果因此又被雪藏,时年他已经七旬有余,悲愤之下郁郁而终。
自文广公之后,杨门彻底衰落,杨家子弟为了生计不得不各奔东西,只剩下文广公这一系在此死守祖宅。
直到数十年以后又再出了一个杨再兴,那便将是杨门虎将最后的余晖。
至于杨过,哪怕名气再大武功再高,也不过只是一个厉害的江湖游侠了。
杨巨常来到天波府,此时这座当年雄聚大宋虎狼之师的宅邸,已经颇显落魄冷清。
偌大一个杨府,出来迎接的竟然只有五人,这里面还有两个上了岁数的老仆。
为首一人五十多岁,乃是这一代家主杨怀灼,他上前与杨巨常认亲,神态甚是拘谨恭敬。
他身边的夫人见来了这么多人,脸上难掩为难之色。
杨巨常将这一切收归眼底,又发现他们身上穿的衣服料子虽然不错,但都十分老旧,可见生活拮据。
问道:“文广公之后,便只怀灼兄一脉单传了吗?”
杨怀灼被现实打磨得十分世故,身上全没一点杨家的英雄气。
他琢磨了一下,还是开口称呼为杨巨常为“君侯”,道:“君侯说得是,如今天波府中,就剩我这一脉了。快请进。”
他将众人领入府中后,吩咐夫人去准备酒肉招待贵客。
杨夫人面露难色,在杨怀灼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杨怀灼不耐烦地挥挥手。
杨夫人长叹一声,领着自己陪嫁过来的老丫鬟一道张罗去了。
杨怀灼道:“君侯万里之遥从西南回来,是来祭拜先祖的吗?”
杨巨常扯谎道:“是也。我们这一脉流落到西南边陲,好容易折腾出点名堂,这次回来除了拜祭先祖以外,还准备回来修葺祖宅的。”
杨怀灼一怔,眼睛不由红了起来,道:“唉。是我无能,还专门要外面的兄弟回来置办家业。”
杨巨常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大兄何须自责?你一房苦苦维系杨家门面,这其中的艰辛我们做兄弟的自能体会。”
杨怀灼心里一暖,与这位君侯兄弟之间因地位产生的隔阂感很快如冰雪消融。
众人来到宗祠门口,众丐帮弟兄肃然站定,杨怀灼领杨巨常入内。
方一进门,便见到乔峰跪在杨业的塑像前,泪流满面。
杨巨常看到乔峰心神激荡的模样,不由暗自心惊,在大业未成之前,决计不能叫他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否则便大捻镬了。
“大哥。”乔峰喊道。
杨巨常点点头,跪在他边上一起拜祭了“先祖”。
本来冷清的天波府,今日人声鼎沸,十分热闹。
原本练兵的小教场上,摆了十多张大桌,不远处的厨房大起炉灶,数个请来的厨子忙前忙后,不断有一盆盆大鱼大肉从里面端出来,摆上餐桌。
杨夫人呆呆地坐在不远处,心里直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