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信随皇帝离开了寿阳宫,倒也没去其他地方,而是在宫闱以南的空地上,问起话来。“独孤信,你可知道,皇后的事情?”
独孤信不知具体缘由,但论起女儿,便立即意识到某些问题。于是,他赶忙跪了下来,心想皇帝果然是知道些什么——或者说,女儿真的有秘密在身;也许,如儿子所说,有些事情不是空穴来风。
王启见到独孤信的态度,心中紧绷感松了几分,至少这人没有说谎,“起来吧,朕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情该说的不该说的,爱卿可要清楚。”王启这番话,既是警告威胁,也是一种信号——不在这件事上追究,暂且放过。然而,独孤信明白,有些秘密,注定要烂在肚子里的。
“对了,你的二儿子、三儿子也在外省吧。什么时候让他们回来,家里人聚一聚。”独孤信三个儿子走上仕途,官职不高,但算有了归属。这时候提他们调回京城,显然是陛下的另一番意思:
把他们都聚到京城里,也方便白衣卫的看管。
独孤信叹息,心道皇命难违。老二老三入京为官,也大抵是个闲散勋官,没什么施展抱负的机会。只是,王启态度并不强硬,这说明皇帝对独孤信仍然是警告,但更多是“信任”。
做得好了,皇帝不会这么着急使招;但有什么差池,独孤信和几个儿子跑不了关系。“臣明白。”
独孤信谨小慎微,始终不敢直面皇帝,可心底的算盘全都看在皇帝的眼中。他知道,这人有些埋怨,但不敢表出来。于是,王启没有继续为难,而是问起了有关若雪的事情:“皇后小时候,过得怎么样?”
独孤信不敢遮掩,如实道来:“若雪……皇后殿下年幼聪慧,但读书不是让人省心……”这是实话,而且很矛盾。尽管独孤若雪还是早慧的,学起东西来还算轻松,但做饭下厨、念书诵读的水平的确不高。可以说,如果若雪是一位男子,她可能都没法进入私塾。
这点,当年教她的先生也很无奈。
至于其他的事情,独孤信也没有保留,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皇后总喜欢一人待着,不喜欢到外面跑来跑去,和其他的姑娘家完全不同。”若是内向也就罢了,但结合一些问题,独孤信觉得,这怕该是她担心触景生情,露出端倪?此外,自家女儿倒是喜欢说些别样的话来——他听不懂,但也没深究,毕竟童言无忌。可孝慈皇后会这样说吗?独孤信真不知道。
所以,当他谈及这点的时候,偷偷地瞅了皇帝一眼,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但是,王启不动声色,只现独孤信的小动作。
在王启的脑海中,独孤若雪也好,若雪也罢,她们二人有区别,但不多。那场真实的“梦魇”,影响到王启对独孤若雪的看法,但不能改变的是,王启已经动了情。
一致的容貌,相同的性格,还拥有如故人一样的情感和记忆——一切都是那么地熟悉,但不能改变的是,王启认识的孝慈皇后,其实已经死了很久。在五十年前就生了,这一点没办法违逆。现在的独孤若雪——老祖宗的安排也好,天意的指导也罢,对王启来说,满是纠结和困惑。
王启尽管一度想得开,但回过头来仍然物是人非。
觉到皇帝的不对劲,独孤信心中也暗自困惑起来,心想自己说了什么话,令皇帝感到了不适?还是说,若雪的身份,存在什么问题是他所不了解的?但也许,独孤信的一番话,给了王启一个提醒。
“还请陛下重视当下,别太拘泥于过去的伤痛。至少,皇后还在身边。”独孤信猜测,也许是皇帝想到了孝慈皇后的死亡——哪怕女儿真有这样的身份,谁知道王启会不会见人伤情?当然,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的感情,独孤信没法干预,也不能这样做。
同样,独孤信没把若雪当作外人——管她到底是谁,只要是自己养大的,那就是独孤家的女儿。尽管这样的关系有些混乱。
“爱卿,你这话说得对。”
王启微微点头,刚才的严肃之色稍微松缓几分。接着,他宣告这次密谈的结束,让独孤信到寿阳宫外殿等候。这会儿,独孤若雪与两位夫人——她的母亲们的叙旧也该结束了?
可王启没想到,在独孤若雪与两位夫人交谈之时,永清公主入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