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洪闻言一愣:“这是个什么情况,你与许端云雨,三娘也在?”
裴珠道:“许端来寻我,嘴上说着对我好,定然要有所表示,便说白天被三娘打断,未能尽兴,夜里不会再有扫兴之人,于是我们便如同往常一样。殊不知,我们刚一开始,一道人影就从窗外飞跃而入,顺势拿起放在窗前梳妆台上的断刀,一刀直刺入许端胸膛。”
裴珠讲到此处,嘴唇颤抖,面色白,眼前似再现了那血腥恐怖的一幕。
待裴珠状态渐渐稳定,诸葛稷问道:“你确定看清了是仡楼芳?”
“是,她还对我说了一句,大意是……是……胸口的血花好看,还是下面的……”裴珠脸上又立即失了血色。
葛洪眉头紧锁,喃喃道:“三娘如此变态?当真是三娘吗?之前怎么不知道?”
诸葛稷柔声问道:“那她怎么不杀你?你是怎么逃脱的?”
裴珠低声道:“我的枕边常备一包迷香粉,因我从小便是毒人,即便枕着迷香睡觉也不会中毒,不用像大部分毒宗弟子要将毒药专门存放,所以我便趁三娘不备,对她洒了毒。但我也知道,我虽不会轻易中毒,制毒能力却不济,那包迷香顶多只能拖延一点时间,所以我不及着衣,只能抓着枕边的娘亲留给我唯一的钗子,裸身跑进竹林。”
秦溪略有不解道:“毒人……听裴娘子提了两次,这到底是……”
葛洪接道:“鲜花山谷里面常豢养毒虫,有一些以人为饲,多选那些自幼父母双亡的孩子,便是毒人了,当然存活下来的毒人凤毛麟角。”
诸葛稷面色变幻,强烈克制住无辜孩童被毒虫撕咬的画面,转而向秦溪问道:“裴娘子方才的解释,你怎么看?”
秦溪还未从有关毒人的解释中缓过神,沉吟许久,缓缓道:“假设芳姑姑是内劲高手,许端被杀这件事,依照裴娘子的说辞从表面上可以解释的通。倘若再假设,芳姑姑是半步宗师以上,那百炼刀一刀便断的事情便也有一个更为合理的解释了。”
葛洪有些诧异:“那刀……不是我砍断的吗?”
秦溪摇头道:“当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我说那把刀易断,本就是指武者交战,毕竟普通人谁会去用百炼刀呢。但葛先生未曾习武,居然能直接一刀将其砍断,那百炼刀岂不是如纸糊的一般。现在我算明白了,葛先生挥刀砍去之时,芳姑姑该是用极不起眼的动作快将百炼刀迎上,内劲贯穿其中,使两刀相碰时不仅能准确命中最脆弱的位置,而且贯透内劲的刀变得更脆,便有了应声而断的效果。”
葛洪面露震惊之色:“按你这说法,好似所有事情都早已是三娘计划好了一般。”
诸葛稷轻轻叩着桌子:“确实是计划好了。从时间上看,半个月前,孔明月被唆使离家出走,船家被用剑高手杀害,十来天前,借秦溪现许端徒有其名,败坏许端名声,许端身死即嫁祸裴娘子,真凶仡楼芳却在人前刻意塑造糊涂庄主的形象,假意配合调查,同时将疑点转移。而后,仡濮深按计划见到孔明月,重拾锻冶之志,顺势接任主匠师。”
秦溪沉声道:“有一个细节也值得注意,六年前孔明月反对仡濮深从事锻冶之事,认为将导致镜湖山庄影响官营冶铁,六年后,孔明月默许甚至支持仡濮深投身锻冶之事,再也不担心所谓的官营冶铁受影响。如果说因为她自身遭受的那么多磨难导致态度产生这么大的转变,似乎总有些牵强,感觉少了一些转变的缘由。”
诸葛稷闻言一怔,拿过桌上一个盛粥的小碗,放在葛洪面前道:“恐怕,这就是转变的缘由。”
葛洪眉头微皱:“这是什么?”
“花间殿寅时售给仡濮深孔明月夫妇的粥。”
“寅时!这么早!”裴珠十分惊讶。毕竟按惯常作息,镜湖山庄辰时才会逐渐苏醒。
“花间殿有问题是很显然的事。阿桃的说辞与裴娘子所言就完全对不上。如今这份粥到底有什么功效,恐怕只有葛先生能告诉我们了。”秦溪看着葛洪道。
葛洪淡淡一笑:“原来这便是二位公子要我相助之事。二位公子就不怕我与三娘那么多年交情,故意给你们一个错误结论?”
秦溪道:“不怕,葛先生说了,站在道义的一边。”
葛洪哈哈一笑:“分析这粥的成分需要点时间,相关工具都在我房里。可否容我将此物带回房内?”
诸葛稷道:“好,不过此案牵涉多条人命,可见背后凶手心狠手辣,为保护葛先生,容我陪葛先生一起,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