邸报的后面,还附录了一些杂事小事。
比如撤销澳明都司,撤销台弯宣慰司,只保留武宗祠堂,派高越维出镇看守,石见银矿收益户部内帑对半分,暂停西北对漠西蒙古即瓦剌各部的捣巢驱赶等等。
很显然,嘉靖临死搞出的财政危局,还是让朝廷来了个国政大收缩。
朝廷要再回到先前的积极开拓上来,估计就得先等东南商税恢复,辽东关外粮食丰收才行了。
高翰文认认真真地看了邸报,正在收拾,却见祝小由一路风驰电掣来报道了。
这也算是从秘书路线,火线提拔了。才一年半多正式县令就给抓起来当布政使司参议了。
祝小由来的同时,还给高翰文带了两个人,徐琨、徐瑛。
“高大人,徐某堕入福寿膏陷阱,此生已是无望,近来安顿好父亲后世后打算跟随二叔远遁泰西。先前一直听高大人各种事迹,临别大明,草民只想过来看看。顺便,家父生前有一份笔记还望转交与你。虽然政见龃龉,家父可是一直赞赏高大人的学识。”
徐琨一个人率先说道。说完了,胸中那一口也出完了,整个人萎靡了下来。原本因为长期吸食福寿膏而枯槁的身体,更加无精打采的,感觉不一定能活着走出大明的样子。
“你这身体,能走到泰西吗?”高翰文诧异地问道。
“天知道呢。能走到哪儿是哪儿吧。父亲过世后,大哥也有些疯。我们这个家也该散了。”徐琨一副认命地说道。
“你呢?”高翰文知道,这徐琨算是就此沉寂了。转而问徐瑛。徐瑛可是自己的亲传弟子,可不能让徐琨给带歪了。
“老师,学生不想守孝三年,放弃辽东的屯垦的大好局面。我徐家终归是有益于大明,有益于华夏的。”
徐瑛斩钉截铁地说道,只是说完立刻泄气“只是”
这个只是不需要说,高翰文都明白。只是大明就是这个鬼德性。一旦不守孝,哪怕徐琨后续政绩再然,也是终生的污点,想要冲击辅那是绝无可能了,甚至后续能安稳当官都难。
毕竟那么多孝子贤孙,至少在孝这方面,谁都能踩徐瑛一脚,找到优越感来。
看着徐瑛的表情,高翰文大致能猜到,徐家估摸着是没把福寿膏等一系列事情告诉徐瑛,导致徐瑛对朝廷还抱有幻想。特别是想通过自己的政绩来跟徐阶正名。
大概徐瑛就是徐家留在大明最后的坚守吧。高翰文才不点破呢,做高翰文的弟子,怎么会缺少跑路的机会。就让徐瑛实现自己的理想又何妨?
高翰文顺着说道:“没事,为师会上书皇上的。”
“夺情未必是坏事。你有这个污点,高次辅用起来也才放心不是。只是从此无缘辅,甚至无缘内阁,你自己想好就行?”
高翰文再次确认了徐瑛的选择,也就没说什么了。
自始至终,高翰文都没有当面打开徐阶生前留下的书信。
两兄弟原本想趁高翰文打开看时问一问的,现在看来只能放弃了。这信是火漆密封的,先前虽然有机会作假,但都错过。也只有大哥徐璠知道内情,可惜徐璠就是不说,也不准看。这会儿看来,只能成一桩悬案了。
总不能说高老师是我徐家埋在严党的卧底吧?徐瑛一时间脑子乱糟糟的。回想过去种种老师对自己的关爱,特别是科举辅导课堂上的点拨,越想越觉得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