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草长这么大,没出过焦溪村,仙城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在城里念书的小姐妹雪妮和玉扣,回来用烧火棍画给她看过,一堆稀奇古怪的线条,看得她眼晕,没瞧出什么名堂来。
就知道宅子很高,人很阔绰,好吃的吃不完,好玩的看不完,破衣烂衫的庶民去了,会被瞧不起。
杜小草脚上棉鞋漏风,袄袖短了一大截,补丁摞着补丁,自己看了都嫌寒碜,仙城的体面人还不得把她当要饭的撵?
还有“衙门”,那是庶民稍微犯点小错,就被按着打板子的地方,她一个山野小丫头,谁给的胆子敢放肆?
杜小草信不过金氏,不想跟她一起进城,推脱说要留在家里干活。
她明早摸黑就得挑三缸水,劈柴火,摘桑叶,还得去山上给黑壳猪割草,给龙蛋叉爻鱼,忙得披星戴月。
仙种看不见摸不着,不当吃不当穿,验了也是白浪费银钱。
家里现在最缺钱了,金氏恨不得把她这张小嘴缝上,只干活不吃饭最好。
送她去验看仙种品级?
摆明不安好心。
金氏察觉到杜小草的戒备,黑了脸,揪着她的耳朵一顿捶打,哪儿疼打哪儿,边打边骂她:
“死丫头长本事了!敢搪塞老娘!”
杜宝儿人小鬼大,颠颠拿来一根芦苇杆,让他娘用苇杆抽姐姐,别打疼了手。
金氏真就接过来,冲着杜小草的脚踝狠抽了十几下,疼得她咬牙吸气。
从前她挨打,还有奶奶在一旁劝阻。
金氏再蛮横,也不敢当面杠婆婆。
左邻右舍眼巴巴盯着,金氏下手有顾忌。
现在祖母殁了,杜小草无依无靠,成了小野草,金氏想搓扁就搓扁,想揉圆就揉圆。
这一年她打杜小草的次数,比往年多十倍,还不准喊疼,越喊打得越狠。
杜宝儿站在旁边,手里捏着一块桃花糕,边吃边跳脚起哄:
“野丫头!让你验你就去验,哪来这么多废话,芦苇杆抽得你开染坊,看你还敢犟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