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腿打滑,木奕珩反应灵敏,才避免了摔马落地。大雨浇透了斗笠,他几乎睁不开眼。
天空像被撕了道口子,那雨水瓢泼一般,不要钱似的往下倾泄。
木奕珩右臂酸得有些狠了,寻个避雨的屋檐,把右臂袖子扯开,一条长长的疤痕,在上蜿蜒。
他从没忘记,是谁害他如此。
一入村中,就地安置,借了村民的几间土坯房,给威武侯和唐逸及几名将领歇息。
唐逸换过衣裳,磨磨蹭蹭地往威武侯房里挪步。
院子里两名送热水的农女,立在角落里偷觑他。
那样的目光他并不陌生,他俊逸出众,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多瞧几眼。而于今的身份只让他觉得耻辱不堪,他别开头,垂眸往屋中走。
亲卫在屋前拦住了他。
“公子只管自去歇了,侯爷有事,并不在里面。”
唐逸微微一怔,忆起适才木奕珩打马而去,童杰在后凝视他的神情。
与自己之时,一模一样。
若木奕珩也成了童杰的人
唐逸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微微颤着。
世家子弟,向来骄矜跋扈,如若雌伏人下,将是何等不堪,木奕珩还有无脸面,再回头对着妻儿
届时暖暖,会否如骂他一般,骂那木奕珩一句“恶心”
这个时辰,木紫烟原已该安置了。成府里惯无夜宴,几位成爷均是洁身自好之人,落钥早,各房清净。
唯木紫烟的三房近来麻烦。
钟晴跪在地上给木紫烟捏腿,已有小半时辰。
成威坐在榻上瞧,不时拿眼偷觑她,目光一对上,一个无辜深情,一个无奈可怜。
两人都不敢说话。
木紫烟斜靠在榻上,目光不时掠过二人,虽如此作践着丈夫心的人儿,心里也并觉得十分舒坦。
她穿着艳紫色绸缎寝衣,头上勒着嵌珠金银二色抹额,上了晚妆,一派雍容贵妇模样。可粉黛盖不住她颓然气色,和身下跪着的那清汤寡水般不施粉黛的女子一比,还逊色了几分明艳娇俏。
年轻真好啊。
这样水灵灵的脸蛋儿,就是她见了,也想伸手掐一掐。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留着尖长指甲的手指头,在那嫩生生的脸蛋上一拧,一旋,掐出个红印子。
钟晴不敢出声,委委屈屈噙了两汪眼泪,偷偷瞧了成威一眼。
成威目中的急切不似作假,才想开口斥两句,就听木紫烟嗤笑一声“啧啧,钟姨娘肌肤真是滑嫩,不怪三爷你,就连我瞧着,也忍不住想摸两把。”
这种酸话,只能当做是赞她,钟晴抿了抿嘴唇,小声拜道“夫人说笑了。晴儿不及夫人。”
木紫烟最厌烦她这幅模样,什么叫不及夫人难道赞她一句,还就给她脸面与自己比一比了她也配
成威叹了口气,眉头蹙紧了,依旧瞧他的。
美人的委屈,只有背地里再安抚报答。
木紫烟笑了笑“好了,仔细你手乏,前儿我给三爷绣的补子,还差一点儿功夫,你就着外头的灯,替我把它绣完了,我有话与你三爷说。”
钟晴在心里叹了一声,只得行礼后,移步外间,稍间的灯暗极了,一块补子才只绣了两针,要绣完,这一晚不必睡了,说不准还熬坏了眼。
她又朝帘后,里头歪着的成威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