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半晌,锦宸目光沉沉凝在盏内晶莹沉浮。
只听他缓缓道“白日的时候,陛下同孤说了些话。”
研墨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幼浔抬眸,静听他说。
“晋宣不复,大楚一国鼎足,并附有诸多属地,如今之势,东陵的存在实乃微不足道,且疆域混乱,东陵便如在暗礁险滩。”
锦宸略作顿默,指节极缓地敲叩了几下案面。
而后才接着沉声道“陛下有意,将两国合并一统,共防疆域之地。”
反应过来此话,幼浔瞬间怔住。
是合并,而非谁归附谁,更不是把东陵收为属地。
若是这样,那这君王尊位,该由谁来坐
此言既是楚国的皇帝陛下主动提出的,且他属意九公主,那便自然不可能要东陵退步。
可楚国已然强盛至此。
陛下真要心如止水地,拱手相让这大片江山,似乎也令人难以想象
思绪之间百般不解。
幼浔轻声相问“殿下可有抉择了”
唇畔极轻一丝叹息,锦宸摇了下头。
两国一统纵然是百利无害,但那人今日话中之意,虽未言明,他却是心底有所揣度。
卧房内一时陷入潜静,烛光泛着淡淡暖意。
幼浔只会着手听从他的吩咐办事,却是没能力替他想办法。
心里念着他的蛊毒方解,又日常在为诸事烦忧。
担心他身子吃不消。
“事关两国的决定也不急于一时,还是明日再想,奴婢先伺候殿下歇息吧。”
熟悉的体贴话语入耳,锦宸眼底深沉渐褪。
他扬眸,可有可无地端详身侧之人须臾。
这姑娘总是这般关怀入微,他从来都知道。
这么多年,她好似只一心侍奉,别无他求。
他何时渴了,何时乏了,她都能一清二楚地察觉到,事无巨细皆照顾得妥妥帖帖,便是连他生母都做不到如此。
只不过,她对他见微知著,对自己却仿佛冷暖都不知。
即便为婢,到底也是可怜的人儿。
锦宸着她,舒下声,只是闲谈一般“你这脸色似乎比月前差了许多。”
听他突如其来的一句,幼浔一愣。
手背下意识往脸上碰了碰,想着自己当下消瘦得脱了相,定然是难的,便自卑地垂下了头。
说不在意是假的。
但幼浔还是低声说了句“奴婢不要紧。”
不知是不是对此生出几分兴致。
手里的放到案上,锦宸嘴角隐约似有笑意“孤瞧着笙笙寝宫的妆奁里,都是些花花绿绿的瓶罐,怎么不见你也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