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牛车上,麻彦民惊魂未定,浑身上下止不住的往外冒冷汗。
虽早就知道今夜是鸿门宴,可酒宴上发生的一切,还是远超他的预料。
王重开当场被杀,盘恒青州上百年的王家,就这么被灭门了。
韩桢的狠辣与暴戾,展现的淋漓尽致。
自打韩桢进城之后,所作所为,给了麻彦民一种错觉。
手下士兵纪律严明,对城中百姓秋毫无犯,对待官吏也是选择杀一小批,拉拢一大批,恩威并重。
包括今日给受灾百姓发钱,收拢人心。
种种迹象都表明,韩桢并非是一介莽夫,而是将自己当成了主人,怀着称王称霸的心思,想要好好经营益都郡。
可方才的一幕,让麻彦民猛然惊觉。
反贼就是反贼,杀起人来毫不手软!
若非他和苏文怀机灵,看韩桢那架势,只怕连他们两家也无法幸免,落得个身死族灭的下场。
“他怎么敢?”
麻彦民神色疑惑,喃喃自语。
要知道,他们三家在青州士林极具声望,一旦杀了他们三家,势必会恶了整个青州的士林。
一个嗜杀残暴之人,如何能得人心?
没有读书人的支持,打下的地盘,谁来帮他治理?
这也是为何,方才王重开敢怒骂韩桢的原因。
他有底气和依仗,觉得韩桢不敢杀自己。
可偏偏韩桢就杀了,并且杀的毫无犹豫,干净利落,王家上下一百余口族人,无一幸免。
这番残暴嗜杀,与韩桢先前的表现判若两人。
所以,麻彦民才觉得无比疑惑。
“阿郎,到家了。”
就在这时,车厢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麻彦民收起思绪,掀开车辆门帘,在车夫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二院大堂内,灯火通明,老老少少端坐着十多人。
这些俱都是麻家族人。
真宗年间,麻家最鼎盛之时,仅是主脉便有上百族人,算上旁支偏脉,更是高达五六百人。
逢年过节,热闹非凡。
每一回祭祖,都是浩浩荡荡,人山人海。
自从真宗皇帝摆了麻家一道,大批麻家族人下狱,无数族人惨死于狱中。
从那之后,麻家残存的族人便开始夹起尾巴做人,不敢再与高门大户结亲,家中资产也维持在一个微妙的范围内,甚至于连子女数量都严格控制。
生怕再被盯上,重演旧事。
听到脚步声,这些人齐齐起身。
一名身穿青麻儒袍的老者迎上去,神色忐忑地问道:“大哥,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