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此而已。
药物过量,回天乏力。
如果早到一点,早到一点
或许还有救。
纪荷内疚,在病床前久久不肯离去,等到沈清回光返照,和父母眼神告完别,倏地手指动了动,呼唤她。
她们是情同姐妹、患难与共的关系。
但是纪荷不能原谅她,对上对方快要涣散的眸子,纪荷表情痛彻心扉,“你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样”
沈清闭了闭眼,好像在以此回应,接着,眼角落下两行泪。
沈局夫妻俩压抑的哭声瞬时放大。
沈清太苦了。
身边的人都知道她的难处,可以原谅,又无法原谅。因为他们可以代表自己,但不能代表孩子。
睿睿被沈家赶来的亲友抱着,在床前送别,他一无所知,喊着妈妈起来玩,眼神天真。
圆圆是个七岁的小姑娘了,聪明伶俐,外公外婆哭倒一片,她很安静站在床侧,和纪荷一起握着沈清的一只手。
纪荷没撑住,眼泪啪嗒啪嗒落在好友手上,也沾湿了圆圆的手。
江倾牺牲,她都没这么哭过。
“沈清怎么可以这样”无法控制自己的泪水,她很抱歉让沈清在最后时光承受了自己的眼泪,这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沈清带着不属于自己的重量弥留。
纪荷想说对不起,出口的却是愤怒,“你还有父母,有孩子怎么可以这样”
“纪荷”有人在后面拉她,阻止她。
纪荷泪光迷蒙,不清一切人的脸,对沈清乞求,“为了孩子撑住好不好他们还那么小”
“求你”
“求你”
沈清却摇摇头。
她无法说话,她用眼神和轻微动作展示了义无反顾的离去姿态。
纪荷痛不欲生。
这个下午是真正的灰色。
纪荷感觉自己也灵魂出窍,剩肉体在世。
沈清遗体被送走时,她负责照圆圆。
圆圆从头到尾没掉一颗泪,纪荷牵着她,在医院楼下的超市停留,问她想要吃什么。
圆圆摇头,说不饿。
“你想和我聊聊吗”纪荷眼眶红肿,似是自己照顾小姑娘,实则是小姑娘牵扶着她。
感到欣慰,“圆圆长大了,什么都懂。”
圆圆点点头,拉着纪荷走到一排银色长椅坐下。
“我爸爸怎么了”直到离世,沈清都无法和圆圆开口林深牺牲的事。
面对小姑娘澄澈渴望的眼睛,纪荷再三哑口,终是发声,“牺牲了。”
“什么是牺牲”
“为国捐躯”纪荷泪眼模糊,仿佛到时年时念站在自己面前,问江倾去哪儿了。
“和捐款一样吗”圆圆这么领悟,纯真的大眼睛期待的着纪荷。
小姑娘或许早就想有个人能明明白白告诉自己,爸爸去哪儿了,妈妈为什么病了,此时眼神才期待,又退缩、怕纪荷讲到一半停止。